衛青嗤笑,潛意識裡覺得,或許他不該來,或許今日這靈堂裡,他陸衛青才是最大的笑話。
他當然知道狗子有話要說,而且對方說出來的話,很可能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他近乎從喉間擠出幾個字。
“她還說、什、麼、了?”
狗子低著頭,猶豫半晌才開口:“霓兒想埋在遠一點的地方,山清水秀,安安靜靜的。”
陸衛青狠狠一震,將狗子的話翻來覆去地品,只覺得自個厚葬她的決定是多麼的愚蠢。
可他終歸是不確定的。
又或者說,人既已死,活下來的人總不至於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對方,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說不清道不明,哪怕答案是不會變的,偏生還是要問。
陸衛青:“難道她不入陸家的祠堂?”
狗子點頭,“對,她不願做殿下的妻子,這是她最後的遺願。”
遺願?
她的遺願是死後也要再傷他一次!!!
沒有人甘心被一再踐踏,尤其是他拿了真心出來,不僅換不得她半分青睞,還被她狠狠踩在腳下碾磨!
更過分的是,他完全不知自個錯在何處!
這一刻,
他對她所有的情感,不論是男子的
陸衛青在去亂葬崗的路上, 想起和蘇霓兒在一起的兩世情誼。
前世,東巷。
初春的天寒得很,前幾晚下過的白雪在屋簷下凍成了冰溝子。
路面溼滑, 帶著補丁的衣裳晾在外頭, 好幾日都是溼漉漉的。
潮溼陰冷的小破屋裡, 陸衛青躺在用兩條小板凳支稜起來的破板床上, 茫然且空洞地望著頭頂漏了的屋頂。
東宮事敗, 十歲的他艱難地逃離,機緣巧合下遇見七歲的小乞丐——蘇霓兒。
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 兩人攙扶著到臨近的豐縣, 短暫生活了一段時日, 直到風頭過了,才尋了藉口回上京。
回上京的路上,他偶然得知, 東宮近兩百人被施以極刑, 就在他逃離東宮後的沒幾日,其中包括他的生母——太子妃殷念芹。
得知訊息的那一刻,昏暗的天下起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