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白蓮的挑燈,放下筆墨,打了個哈欠,轉了轉脖子,捶了錘僵硬的肩膀。
昨宿,她把同陸衛青在小竹林做的口頭約定寫成條條框框,未防日後徒生變故,還是讓陸衛青簽字畫押、留下筆墨證據為上。
蘇霓兒順手拿起置物架上掛著的帷帽,踩著微光跑出院子,恰好遇見從外頭進來的青衣。
“小姐,您起這麼早做什麼?”
青衣懷裡抱著一個不大的竹筐,裡面裝了幾件月牙色的男子衣袍。
盛夏天熱,青衣得趕在大太陽出來前將衣服拿去河邊洗了,正忙著在幾個主子那兒收昨日換下的衣裳。
蘇霓兒匆匆而過,腳步不停。
“我找少爺有事,先不和你說啦!”
“小姐先別走!”青衣拉住蘇霓兒,上下打量一番,“您就……這樣過去?”
蘇霓兒愣住,第一反應是整理頭上的帷帽,遮得嚴實些。
“怎麼,帷帽沒戴好?”
“不是,哎,算了,您想怎麼著都行,反正夫人不介意。”
青衣話頭一轉,神秘兮兮地湊近了,衝著蘇霓兒眨眼。
“昨個夜裡薛府被查了,您知道不?”
說是貪i腐啥的,且是上京的朝廷命官親自下來查的,具體的鄰里街坊也不清楚,只知動靜鬧得很大,薛府門口圍滿了官差。
提起薛府,青衣朝地上唾了一口。
“活該,惡人有惡報!眼下薛家愁著,肯定沒工夫來咱家找麻煩。小姐,要不我們去瞅瞅?”
青衣正是好奇的年紀,有什麼新鮮事最愛湊熱鬧。
蘇霓兒沒那興趣,只盼著朝廷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別讓薛家的禍害再留在豐縣害人了。
說起來,薛家這種地方上的小豪紳,除非牽扯過大,否則朝廷一般不會深究,委派當地官員就地解決。怎地這回如此興師動眾?
朝野上的事,蘇霓兒想不明白就不想。
她接過青衣手中的竹筐,“衣裳我來洗,你想玩就出去玩吧。”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尊卑有序,青衣哪能勞累小姐?
可轉念一想,竹筐裡就少爺的衣裳,沒幾件。
昨日少爺教訓了薛少,指不定小姐感激,想借此和少爺套近乎呢?
何媽媽不是常說,男子女子接觸多了,感情不就磨出來了麼?
“那就辛苦小姐了,可是小姐您跑那麼快做什麼?奴婢話還沒說完呢!”
蘇霓兒已經抱著竹筐跑了,直奔少爺的院子,急得青衣在後頭直跺腳——
——少爺正在沐浴,您這會兒闖過去,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呀!
得,
這種事,還是知會夫人一聲。
青衣轉身去了殷孃的院子。
陸衛青住在墨雨軒。
墨雨軒靜悄悄的,院子裡空蕩蕩的。
翠綠的葡萄藤盛,從院落的一角斜向上蜿蜒,爬滿了大半個屋頂;覓食的雀兒從藤蔓中探出頭,撲騰著翅膀一飛沖天,嘴裡銜著顆紫色的葡萄。
蘇霓兒尋了一圈,沒尋到陸衛青的身影,見東廂房大門緊閉,扣了扣。
“筠兒哥哥?筠兒哥哥?”
沒人應她,蘇霓兒又喚,“筠兒哥哥,我把咱倆昨日商議的事細化了,你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
片刻的沉寂後,反鎖木門的門栓“哐當”一聲掉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落在了地上。
一道低沉的男低音自屋內響起。
“進來。”
“哦,”蘇霓兒推開木門。
一股混著淡淡玫瑰花香的熱氣拂面而來。
六扇蘇繡屏風後頭,寥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