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卻在家中失蹤。
唯恐神經過敏,細細找尋了一遍,始終不見,不覺一陣心痛,昨日ju新上來的時
候,我還戴著它。
女傭買著雜物回頭,我便著她走,以後都不用再來。
累得倒在沙發上,捧住頭,不知如何應付。
殷醫生說的,有什麼事,儘管找他。
出來前一日,大不以為然,斬釘截鐵的說:「不,這下子完全痊癒,我知道該怎
麼做,永遠不需要再見你們。」
殷醫生一呆,但反應很快,實時伸出手來。「如你所願,永不再見。」
當時我也覺得做得太絕。
但為什麼此刻反悔了呢?多麼想取過電話,與殷醫生或是陳姑娘說幾句話,問候
他們,報告自己的近況,同時問一問,那位老病人有沒有開口說話,而失戀的女病人
是否仍然不住叫著愛人的名字?
我一定是瘋了,竟然牽掛著精神病院裡的事與人。
用手緊緊掩住面孔,但心底下卻覺得外間的一切更可怕更失常。恐懼緩緩自心底
升起,一向不擅應付,否則也不會待在醫院幾年。我把身子蜷縮起來,竭力忍受著孤
寂。
隔了很久才去接聽,聲音嗚咽。
「毓駿,不舒服?」是李-,是他熟悉的聲音。
不由得慌張的傾訴:「我不見了手錶,記得那隻表嗎?」
「靜下來,噓,慢慢說給我聽,可是那隻會響的金錶?」
「是,父親給我的。」
「有沒有放錯地方?」
「沒有。」
「別激動,我知道手錶對你有極大的紀念價值,我馬上來看你。」
「不,我想靜一會兒。」
「三十分鐘到,你別走開。」
我用雙臂把自己緊緊擁著,看著天花板,深深嘆口氣。
一定要控制情緒,連忙斟杯冰水灌下肚子。別讓李-看著好笑。
我已痊癒,我已正常,不能露出任何恐懼任何跡象,一定要沈著應付。
李-不用三十分鐘就上來,我略為鬆弛。
他先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失敗之後,輕輕的說:「看我帶來什麼?」
我用手撐著頭,再也不感興趣,看到他手中金光一閃,才跳起問:「找到了!」
多麼希望失而復得,多麼希望冤枉了傭人或是小妹。
李-把表放在我手中,不錯,一模一樣,但不是那隻,這只是新的,他買來討我
喜歡。
「謝謝你。」我戴上它。
「找了好幾間鋪子。」
「你一向神通廣大。」
「你若真想謝謝我,就露一點歡容。」
忽然再也忍不住,對他斷續的訴起苦來。「太不適應,白天不知做什麼吃什麼,
晚上十分孤清,在裡面,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出來之後反而手足無措,親友都有企
圖,並不關心我……」
「我是關心你的。」他溫柔的說。
「你有裘瑟芬。」
「我與你仍是朋友。」
「尚能做朋友的話,又何必分開?」
「你要原諒我,在那個時候--」
「李-,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以自己的利益為重。」
兩個人靜默下來,這樣得罪他,他原應拂袖而去,我有點詫異。
隔很久他說:「不應記住裡邊的事,我知道你很吃了一點苦。」
「沒有,他們對我極好,要什麼有什麼,現在連找個人說話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