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嫋嫋,茶味甘甜,是有名的君山銀針。
和江舒寧在家裡飲的茶味道相差不大。
安慶也不扭捏,說話開門見山,“我不是才讓明月去查那菡萏院爭吵的事嗎,倒是很快就有了結果。和我之前猜的一樣,是因為我那表姐的婚事吵起來的,鬧得挺厲害,摔了宮裡不少瓷器擺飾呢!”
說到這裡,安慶不免得有些心疼。
這翊坤宮沒有嬪妃居住,所有事情都由她這主殿住著的公主一併代理著,無論是舒雲院、慶雲齋、菡萏院也好,裡面的裝飾擺件,大多都是安慶自己庫房裡拿出來的東西。
就算有些器物是文賢自己的,可那又能有多少?一個沒有封地,沒什麼私產,也不受重視的長公主,能有多少值錢的玩意兒。
不過也正是因為摔了不少東西,這事才好查出來。
文賢福安母女二人爭吵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福安的婚事。
文賢是想促成自己女兒和新科狀元紀旻敘的婚事,甚至也多番到坤寧宮探聽皇后的口風。
以縣主的身份配一個七品的編修,可算的上委屈,可文於賢卻不以為然。雖說那人目前是七品編修,但同時也是新科狀元,況且還又入了翰林,將來的仕途是難以估量的。
目光放長遠些,在類比近年來的新科狀元,若干年後,七品編修也未嘗不可拜相入閣身居高位,升遷官位不過是時日的問題。再說了,以他們這種勢單力薄的皇室宗親,配勳貴人家,表面風光顯赫,保不齊成了人家的車前卒利益犧牲品,是好是壞難以衡量。
文賢自己便是在這事上栽了跟頭,如若不然,也不至於讓先帝隨意配了個小小的員外郎。
但福安卻並不這樣認為。
她言之鑿鑿,說這七品的編修三年過後肯定會流放邊陲小地,留任京師都難,更不用談其他的事情。她貴為縣主,總不能跟著這樣的人去邊陲小地吧,那實在太失身份。
長公主又不信自己女兒的話,兩人便爭吵起來。
到後頭,福安縣主還說出了她那般猜想的實在是由。
福安縣主說,她從太常寺少卿嫡次女的口中得知,這新科狀元在殿試上所做的策論,影射工部尚書,而工部陸尚書可是內閣群輔,在六部之中枝葉繁茂,門生遍佈,得罪了他,等同於是將六部中的人物都得罪了個遍,恐將來是難以在京師行走。現在不過是循著慣例,才安然的待在翰林院,可三年之後的境遇,就很難說了。
再者,這樣初出茅就顯盡顯銳利不怕得罪人的白身,再好的仕途,也容易被這行事作風敗了乾淨。
這樣的由頭,有理有據,可文賢長公主也有自己的考量。
文賢不懂政事,但對今上,也就是如今的崇仁帝,還是有所瞭解的。
崇仁帝向來不喜奢靡鋪張浪費,那工部曾經提議修建的攬星閣,按照往常來說,是很難得到許可的,雖說到後頭還是建起來了,但文賢並不覺得她那位皇兄心中是毫無芥蒂的。現在沒什麼表現,不過是因為顏妃張氏正當得寵,等到對那張氏厭煩之後,自會想起這攬星閣修建的不好,想起攬星閣的不好,自然就會想起批判之人的好來。
所以這件事情,並非就一定會影響新科狀元的仕途。
但總歸兩人的爭吵是暫時告一段落。
明月將這些長篇累牘只撿了重點講,但因為內容太多,還是說的口乾舌燥。
江舒寧聽得很清楚明白,卻也忍不住心下詫異。
只是簡簡單單的探查,就能將這母女二人的對話,瞭解的如此清晰麼?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偏過頭,看向面前只有十二歲的安慶。安慶對於這些反應並不大,面色稱得上是平靜,她手裡端持著茶盞,細細抿了一口,隨後放回羅漢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