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寧不安的心緒漸漸平穩,很快,她注意看面前的孃親與以往有所不同。
孃親似乎年輕了不少,眼角的細紋淡得難以察覺,髮飾裝扮也好像是許多年前的樣式。
“孃親,我們在哪裡?”江舒寧猶豫著問。
林氏輕嘆了聲,“阿寧忘了,我們一道過來寶華寺替你祖母祈福的啊,可方才不知怎麼你在大殿上暈了過去,多虧寺內的這位師傅出手相助,不然孃親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伴隨著林氏的話,那些藏了許多年的記憶紛沓而至。
從成親到和離,她再沒和孃親一起去寶華寺祈福過,曾經為數不多的那次,便是在她十四歲的年初,她才從淮安府回到京師,不過半年多。
彼時,她還未及笄,還未嫁人,更沒有經歷在雲韶樓那段灰暗的日子。
江舒寧喜不自勝,但還有幾分不確定,她問:“孃親可知道,阿寧如今多大了。”
林氏愈發無奈,“阿寧怎麼忘性這樣大,如今你十四歲,再過不到一年便要及笄了。”
心中的料想得到證實,江舒寧不自覺咧開了唇角。
她,竟是回到了十四歲。她的人生,竟能再重來一回。
她再也不要和上輩子那樣孤苦無依,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她緊緊握著林氏的手,欣喜間呼吸也略急促了起來。這樣細微的動作卻引起了林氏的擔心,她側過頭去問站在身後的人。
“師傅,您可否再看看阿寧,看看她還有何處不妥?”
江舒寧此時才把目光轉回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身上。
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紀大人。
在江舒寧和紀旻敘數寥寥數面中,紀旻敘從始至終身穿官服,腰繫白玉革帶,明明清朗俊秀,卻目若寒芒,讓人敬而遠之。
而面前的人,要比她印象中沉穩持重寡言少語的紀學士多了幾分少年氣,因為太瘦,原本柔和的五官稍顯銳利,眼窩有些深,顴骨突出,偏偏氣質如水般溫淡,眉目柔和清雅讓人舒服,絕不至難以親近。
而現下,他們這兩個幾乎毫無交集的人,居然能同處一室。
紀旻敘應下,隨後微微屈腰靠近:“江小姐,請稍側過頭去。”
江舒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是身邊的林氏提醒她:“阿寧,你側過頭,給這位師傅看看你耳後的紅斑的症狀如何,這位師傅是這寶華寺方丈舉薦會些醫術,曾經行醫的大夫,雖說年紀尚輕,但也是他幫了你,阿寧乖乖聽話。”
江舒寧輕輕應了聲,隨後聽話的偏過頭。
只是她現在依舊覺得奇怪,按時間來算,應該參加會試如今正在驛館的紀大人,為何這個時候會在寶華寺?而且紀大人會醫術嗎?
但不知道為何,紀旻敘只是略微靠近了幾分,江舒寧的臉又開始熱了,甚至呼吸也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