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一愣,卻極快的捕捉到了江舒寧的意思。
她不想嫁給武安侯世子?她與武安侯世子並未定親?
可安慶記得那日母后與她說過的話呀。
“江侍郎的女兒真是秀外慧中端莊賢淑,她若能和歆兒一起操持東宮,我就不必對你太子哥哥那般勞心費力了。”
當時聽到母后有這個意思,安慶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喜悅,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
她喜歡江舒寧,若江舒寧能做她的嫂嫂,那就再好不過了。可一想到東宮已有太子妃,江舒寧只能做個選待,安慶心中就不舒服了,那生出的期待如同被澆了潑涼水般的就此消散。
然後她聽到母后說。
“不過江家和武安侯府據說早就定了娃娃親,我也不能做那棒打鴛鴦的事,真是可惜了。”
當時安慶心中還想著沒什麼好可惜的,誰愛巴巴上去做個妾室呢!她甚至還為江舒寧鬆了口氣呢。
可如今江舒寧的說辭,卻和母后告訴她的截然不同啊!
但看她的模樣,卻像是不肯再提此事。
安慶也消了問下去的心思。
“罷了,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問,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回舒雲院休息吧,明日好好準備上課,我不在,你若是碰到什麼難處就和明月說。”
江舒寧站起身來,輕聲應了句“是”,隨後便回了舒雲院。
微風從窗牖中捲入,掀動攏在一處的琉璃幕簾。翊坤宮書經堂內,只餘一道溫醇柔和的聲音。
平常有公主在,時不時附和著紀大人陳大人,江舒寧不覺得冷清,可如今就她一人,就有些過於清靜了。
江舒寧凝著一雙遠山眉,時而垂著頭看向書本,時而抬頭望向諄諄教誨的人。
明明紀大人字字珠璣,繁瑣枯燥的卷帙也能鞭辟入裡,但一個時辰過去,江舒寧還是免不得走了神。
她盯著桌案一角兀自發了呆。
“可是累了?”
江舒寧回過神來,抬眸看著面前的人,可對上那雙烏黑澄澈的眼,心裡竟生出了幾分窘迫。
她這算是偷懶,被抓了個正著吧?
江舒寧梗著脖子,唇瓣緊緊抿著,可醞釀了半天,卻也想不出該說什麼好。
面前人解了她的一時困頓。
“要按照以往安慶在的時候,她也該嚷著休息了,也怪我失察,總不能因為你乖巧懂事就要講到天荒地老去,人,也是要休息的。”說罷,矮下身來,坐在紅木嵌螺鈿桌旁邊。
夫子都已經坐下來,講課自然暫時停歇。
剛才那窘迫的場面就這般簡單化解。
江舒寧心生感激。
一室靜謐,她下意識去看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人。
她記得,如今的紀大人應該是十九歲的,可不知為什麼,紀大人周身的氣度總叫江舒寧覺得他不止十九。
他的眉目始終溫和,彷彿不會生氣沒有脾氣似的,平常,無論安慶如何刁蠻任性,他都始終淡然處之。
本該是春風得意的狀元郎,揮灑少年意氣的時候,可氣度卻過於內斂,像是垂垂遲暮的老人,帶著閱盡千帆後的識遍滄桑後的漠然。
這不由得讓她對比起如今十八歲的陸行謙,兩人分明相差不多的年紀,可卻截然不同。江舒寧知道,陸行謙是寡言少語的性格,但即便如此,他眉目間還是有隱隱藏著的驕傲,有意氣風發有少年人的朝氣蓬勃。
紀大人是溫順柔和的,甚至算不上寡言少語,卻分外讓人覺得孤寂寥落。
紀旻敘注意到江舒寧的目光,稍稍側過頭去,朝她遞了個詢問的意思。
江舒寧沒有注意到,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