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是這樣的反應。
他性格謙卑隨和,從不與人動怒爭論,在新晉翰林的一批進士中是最溫和端方的了。
要不是殿試那日自己也在,陳時徽實在不敢相信,出口頂撞如日中天重權在握的張閣老,會是現在這個風輕雲淡,視名利若無物的人。
畢竟,就算是內閣首輔施昌寅,除了去年徽州府兩縣賦稅一事,也是再沒有和張閣老有過政見不合的。
一個即將致仕的首輔,犯不著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和即將頂替自己位置的人起太大沖突。
這是許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聽到紀旻敘的話,陳時徽替他鬆了口氣。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要是你還有什麼做不過來,需要我幫忙的事,你大可與我說,近些時日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有許多空閒的。”
這樣一個出身貧寒卻有真才實學,性子還從容隨和的人,陳時徽是喜歡的。他不是張尚書派系的人,也沒必要特地去尋人麻煩。
紀旻敘並不直面拒絕,只道了句“多謝陳大人”,轉身便打算離去,可才走了一步,他就注意到書案上擱置的幾張宣紙。
那上面佈列著許多的批註,而那批註的字跡正是出自陳時徽之手。再看文章,顯然不是陳時徽的字跡,倒像是安慶公主的。
此時,陳時徽低眸一看,也發現了這兩張宣紙。
一張是安慶公主做的文章,一張是江侍郎之女做的,他都詳細做了註釋,再三叮囑她們回去仔細研讀修改問題,可沒想到,他自己竟然將這兩張紙帶回了翰林。
陳時徽笑著搖頭,“我可真是糊塗,怎麼將這兩張紙帶過來了,原應給她們留下的。”
說著便拿起這兩張紙,打算調頭回去回翊坤宮去。
這事可耽誤不得,時日一長了,那安慶公主定會將這文章內容忘得乾乾淨淨,就更別說他做的批註能否會意了。
拿起這兩張宣紙,陳時徽調轉腳步打算立即去送,現在還早,一來一回肯定也能趕上宮禁之前。可他還沒走出幾步,就迎面過來一名內侍,腳步還有些匆忙。
那內侍是皇帝身邊伺候的,陳時徽時常在東閣侍奉御前,自然是認得出來。
“這位公公可是有事?”
那人揮著袖子嘆了聲氣,而後才緩緩開口:“可算是碰上陳學士了,方才去典薄廳的時候,都沒瞧見您呢!”
陳時徽頷首略帶歉意,“麻煩公公好找。”
“我倒是沒什麼,就是皇上有事要召您去南書房覲見,陳學士要是沒什麼其他的事,這便隨我一道過去吧。”
即是皇上有事要找,再有事也得暫且擱到一邊。只是看著自己手上的這兩張宣紙,陳學士不由得皺眉。
這東西交由別人送也不合適啊,讓別人見了公主的字跡和所做的文章,這於禮數是不大合適的。
紀旻敘看出了面前人心中的為難,“陳大人若是信得過我,就將這文章交於我吧,我去送。”
“可你自己的事情”
“自然不會耽誤。”
紀旻敘同樣也是教導公主識文的人之一,雖然陳時徽有些不明白皇上為何做此安排,但這件事情交給紀旻敘去做,是最合適不過的,且他又篤定不會耽誤事情,陳時徽那心裡的幾分擔憂便漸漸消退。
“勞煩紀大人。”
“無礙的。”
這邊陳時徽受召前往南書房,紀旻敘則拿著特賜的令牌,腳步匆匆去了翊坤宮。
他才到宮門口,站在殿門前兩邊的內侍便立刻認出了他,紛紛行禮。
“紀大人。”
紀旻敘只輕點了頭,越過宮門前的玉階拾級而上,一路走過穿堂,在這通往慶雲齋穿堂的半路上,迎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