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拿著帕子,手足無措的去拭江舒寧面上的淚水。可不知怎麼,這眼淚竟越擦越多,浸溼了整張帕子。
小姐從來不這樣,以前喝再苦的藥,練字將手都磨起了繭,女紅扎破了手指也是從不抱怨傷心的,怎麼今天居然哭得這樣厲害。
可明明在哭,卻一點聲息都沒有,那雙眼紅得厲害,不知哪裡來的淚,充滿了眼眶,沾溼了烏黑睫毛,一點點從眼角溢位來。
“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原來,那些關於紀大人的傳聞,全是真的。他的身世比江舒寧想的更不好。
母親早亡,相依為命的父親還因為那樣莫須有的事情被奸人謀害,那時候,他不到十四歲吧,整個紀家就剩下了這個十四歲的少年。
後來,他又是頂著怎樣艱難的壓力,一步步成了大魏最年輕的狀元,又是怎樣走進翰林步入內閣,一步步將那些人繩之以法的呢
江舒寧隱約記得,六年後淮安布政使被罷免了官職,當年的淮安知府、南陵知縣也通通被查處獲罪,具體的她記不清了,但因為那樁案子影響太大,受到牽連的官員太多,又和自己曾經待著的淮安有關,所以她才多聽了幾句。
如果不是這輩子進宮做了公主的伴讀,和紀大人多了那些接觸,是不是,是不是她就和上輩子一樣,永遠都不會想起這段過往?
旻敘不就是旻序嗎?旻序不就是秋生嗎?
明明他們認得的。
可上輩子直到自己身死,她都是不知道的。
她該和他見一面,與他問清楚的。
冬青擔心極了,將江舒寧一把攬在懷裡。
“小姐您別哭了,奴婢很擔心你,您再這樣奴婢也要哭了,早知道會這樣奴婢就什麼都不說了,引得您這樣傷心,你本來就身子不太好要是傷心弄壞了身子可怎麼是好”
說著,冬青也覺得有些鼻酸。
她們小姐太辛苦了,從來了京師,遇到的這些人、這些事,從來都是不開心的,如今進了宮,做了公主的伴讀,更加束手束腳,連親事也沒那樣順利。
到了後頭,江舒寧反到成了那個安慰的人,一下一下的開導勸慰,冬青才算沒那樣傷心。
再回到翊坤宮的時候 已經過了晚膳時候,舒雲院的晚膳熱了一波又一波,安慶也等的越發焦躁。
直到安慶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江舒寧才回了舒雲院。
院門口緩和的腳步聲一陣陣過來,安慶招手,身後替她揉捏肩頸的明月停下動作,後撤幾步退在一邊。
秋香色的花卉裙襬錯過嵌石屏風入目,來人步履款款,體態婀娜曼妙,只是在步入內堂,看見那半躺在美人榻上的安慶時,腳步稍有停頓。
江舒寧斂目垂眸,緩緩行了一禮,“公主。”
人總算到了,安慶壓抑了許久的脾氣頓時上來。
“你這又是去哪兒了?看馬球比賽後回到翊坤宮需要這麼長時間嗎?你知不知我等你許久了?”
見江舒寧不說話,安慶嚯得一下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側。
“之前便與你講了,讓你看完比賽就儘快回宮,你可曾聽進去?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晚上的時間都過了,你才來你”
本欲再說她,可當安慶看到那腫著的眼,許多話生生卡在喉中,出不了聲。
“江舒寧,你抬起頭來。”
聲調明顯溫柔了些。
江舒寧照做,下一刻,指腹粗粒的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
安慶眉皺的越發深沉,才十二歲的人,卻有著一點不遜色的皇家威嚴。
“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江舒寧收聲不語,她進翊坤宮前已經仔細收拾自己儀容,甚至在外頭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