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厚待我,我怎麼吃得消?分明不是她的習慣,而是她瞧不起我。她也不想想,我若要錢,昨日不會自己取?那抽屜裡多少現款!恐怕她就是以為我全拿了,所以連這些也送我。
下了班開車到落陽道去,這次不同場面了,按了鈴以後,出來兩個白衣女傭,奔出來兩隻狼狗,一個花王,都爭著要我通報姓名,又說「小姐」不舒服,不見客。
我生氣的說:「告訴君小姐!姓王的醫生來找她。」
他們紛紛爭爭的走了,我呆立在鐵門的太陽下。這是做戲還是變戲法,昨天我來這屋子,影子也沒一個,今日變出這麼多牛鬼蛇神出來。可是太陽明晃晃的照著。
沒隔多久,我得到一疊聲的「請」,於是我走進去,屋內另有一個女護士,見了我就說:「王醫生,君小姐請你上樓去,原本她應該下來,可是她身體未曾復元。」
我轉頭,看見茶几上已插上了鮮美的玫瑰,含苞的、半放的,屋內的灰塵早拭盡了,水晶燈危危的垂得特別低,牆上掛著名人的字畫,若是真的,都是價值連城的。
我剛要走,一個女傭人倒了茶出來,說:「小姐說無論如何請王醫生上樓一次,不然她自己下來了。」
她這麼說,我想了一想,才抬頭,見梯間女護士扶著一個女人走出來,我揮手,「進去進去!」我只好上樓去。
樓上的幾間房間我都到過。
她的寢室收拾過了,顯得十分雅緻、空洞的,什麼也沒有,甚至不貼牆紙,只在床邊鋪著一條老大的、色彩自來舊的天津地毯,既龍又風,與房間不配,可是好看。昨日她的手錶便是在這張地毯上。
她倒在一張安樂椅上,滿額是汗。
那張臉始終帶著灰白色,但是此刻我看明白了她的臉,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女,便脫元到這種地步,美女始終是美女。
她皺著眉頭,兩手交叉在胸前,鼻尖不斷的沁著汗,但是說不出話來。
「行了,行了。』我說,「我知道了。」
她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她是一個病人,有什麼力氣,我一掙便可掙脫的,可是我只是把她的手好好的放回椅子把手上,安慰地拍了兩下。
她左手無名指中套著一隻淚眼型鑽戒,閃閃生光,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鑽石,也覺得沒必要買那麼大的鑽石,戴在她手上,益發覺得手指彷彿只是一把骨頭包著皮。
我嘆了一口氣,用手託著頭,「你現在看的醫生,還好嘛?」
「是董名議。」
「啊。」我說,最有名的。
「這麼些人,是怎麼變出來的?」我不客氣的問。
「錢變出來的。」她答。
才說了兩句話,已支援不住。
我搖搖頭,站起來預備走。她又拉住我,我總不忍拂開她,於是看著她。第二章她說:「請相信我,醫生,這次服毒,完全是意外,傭人嚇昏了,才把我報警送院的……」
「別多講了,」我說,「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光點頭搖頭就行了。」她點點頭,呼吸沉重。
「那個表,在你枕頭底下一一」
她點點頭。
「錢數目可對?這是剩的,醫院的人弄錯了,說你留與我的,我現取了回來還你。」
她又點點頭,閉著的眼睛淌下了眼淚,我有點害怕,於是說:「別哭,別哭,哭什麼?」
她點點頭。護士替她不住的擦汗抹眼淚。
「就算是意外,也要當心,看你,一條命差點不明不白的送掉。」
那私家女護士忽然插嘴:「不知怎麼搞的,君小姐的項鍊、耳環,都叫人剝了,那地方,還是強盜窩呢。」
我跳起來,「不會吧?」
那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