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
太子聽到了表哥道歉的聲音,不由微笑了起來,他緊了緊手中的手,這才放開他,笑著抬頭與他道,“沒事,你沒什麼對不住我的。”
這老天對不起他的何其多,但還輪不到他表哥說對不住他。
“我知道了……”太子在長舒了一口氣後,見表哥還站在身邊,用手指著他繼續坐,他則道,“我會盡力好好過的。”
但只能盡力。
活到他這份上,命已經不由他了,他盡了力,還是過不好,他也沒什麼辦法了。
齊君昀在走之前,還是去了趟秋意閣。
秋意閣裡,國師正裹著他那塊被打了無數補丁的厚披風在喝他的第二碗酒,齊君昀來得太快,腳步太輕,國師還不及避。
他只好抬起他那張流滿了淚的臉,跟齊國公面無表情地道,“來了?”
齊國公沒想他悄悄來逮人,卻逮到了國師的哭臉,站在那半晌沒說話。
國師臉上有眼淚,但無哭意,也無悲傷,他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淚,臉又恢復成了平常無奇的少年臉。
“坐。”國師四處看了看,沒看到空碗,便跟他說,“酒就不給你喝了,你回家去喝。”
他家多得的。
齊君昀坐了過來,看著桌面零亂的盤子。
“菜涼了。”他道。
“無礙。”
“我幫你去熱熱。”
“呵。”國師輕笑了一聲。
齊君昀收拾好了盤子放到食盒裡,國師跟著他,兩個人去找了個小廚房。
廚房裡,先一步有人幫他們點起了火,有低著頭的人已經站在了灶火邊,齊君昀把食盒給了宮人,跟著國師站在廚房門口。
“你挺沒用的。”國師評道。
這個小年輕,沒他徒弟厲害。
齊國公這一輩子都沒下過廚,也就無謂國師的評語。
“太子還有多久?”他找避而不見的國師,是有話要問的。
國師身上有著酒氣,眼睛有些迷茫,他看著空中好一會,才轉過頭對一直安靜等著他回答的齊國公府淡道,“兩三年罷。”
兩三年,太子也不過三旬出頭。
“不能再長一點?”原本還能活到五旬的。
“不能了,他這幾年吃的藥太多了,已經傷了元體,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國師打了個酒嗝,看著這時候走進大門,朝他們走來的皇長孫慢慢地道,“那時候,溫尊也大了,也可以了,你儘早做好準備罷。”
齊君昀沒再說話,等皇長孫走到他面前,朝他行了禮,他面色柔和了下來,“正要去找你,等會你隨我回府去,在府裡住幾日。”
“尊兒遵命。”溫尊微笑道,又朝國師行了一禮,“見過國師大人。”
國師點點頭。
齊君昀帶著溫尊陪了國師用了飯,等國師吃完,齊君昀要走的時候,國師開口朝他道,“讓小姑娘再等會,再過兩年,人就能回了。”
國師從未給過他如此明確的時日,齊君昀聽後,舉手向他從頭一揖到底。
國師揮手讓他走。
他們走後,他裹緊了那塊老披風,迎風坐在視窗,看著蒼生,想著往事。
定始二十八年的春天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五這日,雙胞胎也年滿了八歲。
時間如梭,謝慧齊再想起老祖母時,那位老小孩一樣的祖母也是已經過去快八年了。
時間難捱,但也過去的太快。
四月,宮裡的梨妃想見她,派人來催了好幾道,謝慧齊去了之後,梨妃數次對她欲言又止。
最終,梨妃開了口,滿臉的苦澀,“你知道我叫你來,是想求你事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