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二郎的事,謝慧齊暫且瞞了府裡的兩位老夫人。
老人家著實也是受罪,這麼些年來,也沒過上幾年太平日子。
現在孫兒環繞膝前,她跟國公爺也不是不能擔事的,謝慧齊想著事情還是他們夫妻倆來吧。
該她們為他們操心的時候也是過了,該是他們對她們好的時候了。
因著怕兩位老夫人知道什麼,謝慧齊表現得也跟平常無異,她是個沉得住氣藏得住事的,一連幾日,齊容氏跟齊項氏皆都沒看出什麼來。
只有這幾天偶爾回來一晚的齊君昀才知道她有多心事重重,她本在他身邊向來睡得甚熟,這幾夜間卻是稍有點風吹草動就驚醒,小兒夜裡還未啼哭,她就已起,接著小兒的哭聲這才起來,就像是她沒一刻是睡著的一般。
涼西離京城就是八百里加急快馬也要一個月才能往返京城一次,再多的內情,至少也得一個月後他才能收到確切的訊息,齊君昀無法,只能朝國師那去遞話。
國師的話,她總歸是會聽的,至少能安心些。
國師見到齊國公來,他看著齊國公瘦削冷峻的臉,在人坐下後,慢慢地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四。”
“都這麼大了……”國師有點恍惚,沒想時如白駒過隙,齊國公府當初那個淺笑吟吟,也曾溫暖如晨陽的小公子竟有這麼大了。
齊君昀輕頷了下首。
國師少年一般的臉上迷茫未褪,齊君昀看著他尚還存著天真的眼眸和臉,在這一刻也是因他的話怔忡了起來。
歲月從未在他這個稱得上是他半個師傅的人臉上留下過什麼痕跡,他就這個樣子過了數十年,還將以這個樣子這樣過下去。
“司馬,”齊君昀叫著小時候國師讓他稱呼他的名字,淡淡地問他,“你什麼時候老?”
他只過半生,已知疲憊了。
司馬活了這麼久,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不貪權利,不喜美色,無妻無兒,更沒有戀戀不捨的戀人,他不曾戀眷這世間任何的一切,他是怎麼活過來的?要何時才老去?
國師聽了緩緩地笑了起來,他翹起了嘴角,嘴邊的笑乾淨明亮,眼眸卻像冬日山間揚起薄霧的湖泊,神秘又飄渺。
“還要很久,久到可以看到你的孩子長大成人……”國師溫和地道,他看著齊國公接過師弟的茶壺給他倒了一碗茶,等到這個孩子把苦茶像小時候一樣眼也不眨地喝下去後,他接著淡淡道,“你不要牽掛我。”
牽掛?
齊君昀因這話頓了頓,微有不解。
等他看到國師的眼看向老家人後,他微眯了眯眼,左右看著兩人不放。
齊國公犀利的眼神在他之間來回,老家人又給他的茶碗添了碗茶,躬著駝背淡淡道,“你來得也正好,我過不了幾日就要走了。”
齊國公府把新倒的那碗苦茶一飲而盡,困難地強嚥了下去,道,“去哪?”
“回五霧山。”
“不下來了?”
“不下來了。”
“司馬的意思是,”齊君昀看向國師,眼神冰冷,神情冷峻,“軒轅師叔走了不怕牽掛你,哪天我走了,也不必牽掛你是罷?”
任由他一個人活著?
國師輕嗯了一聲,淡淡道,“你死的那天,我也不會來看你的,你也不必來看我。”
“軒轅師叔走了,誰來……”
“我不需要人陪。”國師淡淡道,“這些年就沒有他,我也是一個人過的。”
說罷,他朝老家人看去,眼裡依舊如霧一般神秘飄忽,“你的茶倒完了。”
該走了。
老家人駝著腰,躬著身走了。
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