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想小胖子小手板肯定被打腫了,宇堂先生那種嚴師,就是林大娘看著他都慫,也不知道她親爹哪找來的這麼個一看臉就六親不認的先生,她都怕那先生把她小弟弟給打沒了,時不時派丫鬟過去瞧瞧。
“宇堂先生說,‘告訴你們家大娘子,今兒也不會打死,到點來接就是’。”小丫清了清喉嚨,說道。
林大娘頓時好笑又好氣,“這先生,他還有理了。”
林大娘去了父母的主院,她一到,林老爺才醒,她在外面坐了一會,等床鋪這些都收拾好了才進去。
這廂窗戶都開啟了,帶著水氣的春風一吹進來,屋裡冷得跟外面一樣了。
林老爺蓋著羽毛製成的軟被,見女兒笑意吟吟地踏了進來,他也笑眯眯道:“小壞蛋來了啊。”
小壞蛋白了他一眼,坐到了他跟前,拿過他的大胖手捏了捏,嫌棄道:“老肥肉。”
“過幾天這雨也要下得差不多了,等秧下好,你守義叔他們也就要回來了……”林老爺今天能起點身,現下靠在枕頭上,他也知道到了該跟女兒說點認真的時候了,“新的知州也就要到任了。”
悵州知州五年一換,上一任過年走了,聽說是被調到窮鄉僻壤去了,林老爺也就知道那位被羅家收買了的知州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當今這位新聖上比前一位更強硬,這次不知道會派一個什麼人來悵州。
“嗯。”老胖爹時不時要跟她講點這些事,林大娘都是聽聽就過,也沒怎麼認真。
“到時候,老爹也能下床了。”
“那是,”林大娘也覺得再過幾天就差不多了,說到這個她精神一振,“等雨停了咱們就出去走走,也去看看咱們家的農田茶山,外面空氣可好了。”
林老爺笑了起來,拍了下小閨女的腦袋,“就想著天天出去玩。”
“哪有,要是能,我做夢都要樂醒。”要是真能天天出去,林大娘真得天天樂醒不可。這壬朝說起來還算不是太封建到離譜,和離婦和寡婦再嫁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她覺得這看起來比較開放的這點只是壬朝的當*政*者為了鼓勵子民多生而下的政*策而已,實則女子還是不太允許出門,一般有點地位的人家也還是非常看重女子閨名。尤其他們家,有個管家裡人管得很兇的胖爹,她就是親生女兒,也不敢老跟他對著幹啊。
“你啊,就是心太野了……”林老爺也是有幾分唏噓,這要是個兒子,多好,林家放到她手裡,他也就安心了,林家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林大娘一聽胖爹口氣,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了。
她是女兒,不像弟弟那樣是一生出來,先生就開始找了,她是胖爹手把手教到大的,胖爹是不止一次說過她要是他兒子該有多好。
林大娘知道胖爹的意思,她其實對嫁人沒什麼想法。她穿過來,她胖爹就是妻妾成群,但就是妻妾成群,這府中也沒什麼情愛糾葛,姨娘們都是被家裡人賣到府中的,就是她親孃,也是因為沒好日子過才被她外公送進府的。在這個古代,哪怕日子比她所知的那些封建王朝好過,那也只是相對好過,這時代裡生存還是在首位。而情情愛愛的那些,在現在已出現的話本里都很朦朧。說白點,她所在的年代誰都能追求的情愛在這個女人作為生產工具的年代是個很高階的東西,她可以在夢裡想一想回味一下曾經有的自由,但在這個大環境裡去追求普遍不存在的東西就是傻了。而既然如此,在哪都是討生活,與其嫁給別人當生產工具,她還不如呆在林家,舒舒坦坦地過一輩子。
但林大娘也知道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壬朝女子過二十而不嫁,是要被官府強行指派出嫁的,林府留不住她。
就這點而言,胖爹遺憾林家不屬於她,而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