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課鈴響起,池螢理了理講桌上的教案,抬頭道:“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大家要是有需要,可以從我這裡把這本《輿論學》借回去輪流讀一讀,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來問我就好。”
“杜先生,我有一個問題!”一名女學生將手高高舉起。
池螢對她微笑點頭,“你說吧。”
女學生撐著下巴道:“鍾先生在教新聞理論的時候說過,新聞一定要客觀準確,可您卻告訴我們,新聞會影響人對周圍世界的認知,會創造出一個假的世界,那這麼看來,新聞報道其實是不客觀的嘍。”
池螢抱臂從講臺上走下,“這麼說吧,客觀是每一個新聞人的終極目標,但只要是人創造出來的作品,在創作中的任何一個步驟都會不可避免的有主觀性,所以這一點我們只能儘量減少,卻不能完全讓其湮滅。”
“那杜先生,我也有問題想問您,”另一名男生也舉起手來,“在報道戰爭新聞的時候,我們究竟是應該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完全客觀的報道,還是應該從我方的角度出發,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們是不是會失去作為新聞人的職業操守呢?”
池螢並未直接回答他,反問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問過鍾先生這個問題嗎?”
“這..……”男生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問了,他說既然我們選擇了這個行業,就要拋去一切的刻板印象,當一個不受外力操控的第四權。”
“但是你覺得他的回答有問題,所以才會來問我吧。”
池螢並未指責他,只是安撫的笑笑,“當然,鍾先生說得確實有一定道理,可是大家都知道,每一家報社的背後,都有掌控著這家報社的權力,這個權力可能是金錢,也可能是其他的勢力,也許這家報社的言論表面看上去客觀無比,但你只是看不見背後的那隻大手罷了。”
“新聞人當然要儘量客觀,但新聞人亦有自己立足的土地,我曾在國外求學了幾年,也飽嘗了同學的歧視之苦,究其根本,是因為我背後的母國不夠強大。你們是這一輩國人中的翹楚,即便不能征戰沙場,但若是用自己的筆桿開啟民智,為國家的未來開出一條路來,於我而言也並不算失了新聞人的風骨。”
池螢說完後,學生們集體靜默下來,整個教室幾乎落針可聞。
她笑著拍了拍講桌,“好了,今天我說得也有些多了,還是先下課吧,有什麼問題明天再繼續討論。”
她將教案同書冊收進檔案包中,抱在懷中緩緩向外走去。
漫步在靜謐的校園中,池螢的思維不自覺有些飄散。學生們口中的鐘先生是一個學識不凡的人,雖說他確實是從知名院校的新聞專業畢業,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這人的思維似乎有些超脫,理論過於超越時代,卻完全沒把這裡的現實情況當回事兒。
她腳步一頓,腦海中猛然跳出了五個字:
引導者任務?
這位熱衷於掉書袋的同事,不會就是自己這回要帶的新手吧!
她輕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人整天擺著個目中無人的臭臉,總覺得他並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呢,怎麼辦,不如就讓他自生自滅算了吧。
池螢步履有些沉重地邁出了校門,但今日卻並未見到自家往常早早就候在門口的車。她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又踮著腳尖四處尋找著自家車子的蹤跡,剛垂下眼簾,卻剛好同一個人的目光對上。
宗和今日身著便裝,獨自坐在車後座上,衝她揮了揮手中的雪茄,似笑非笑道:“杜小姐,好久不見啊。”
池螢心中一緊,面色卻並未有什麼太大的波動,只對他疏離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宗先生,我家中還有事,先告辭了。”
“哎,杜小姐何必這麼著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