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沉壓抑住內心的喜悅,保證道:“絕不亂來。”
反正曲陽明天就到,要忍也是最後一夜。
第二日晌午之前,車馬隊到達了曲陽邊界。
曲陽是一座沒有圍牆的城,如果站在高山頂俯瞰此地,會發現它的四周八方圍了一圈半人高的土丘。土丘並不連貫,有切口有斷壑,但總體看去是一個正圓,把曲陽城落包圍在中間。
就因為這奇異的地形,讓曲陽從古至今都充滿了傳說,甚至染上了神性。所以在列國局勢如此混亂的當今,也能夠偷得到一份安寧。
顏沉四人和熊悅與護送車隊分別後,駕駛著兩輛馬車繼續前行。這裡離大河更近了,總覺得所有的聲響都摻雜著河水奔流不息的隆隆聲。天底下也變得通透敞亮,總有微風拂過,時而涼爽時而乾熱地拍在臉上。
顏沉喜歡曲陽,離家西下時也經過這裡,住了好些日子。如今東上歸家又打這兒過,而且還帶著林琅,說不定會留更久哩。
“林琅,你可知曲陽之地最出名的是什麼?”顏沉突然問道。
“肆市。”林琅果斷答道。
“哪種肆市?”
“稀有古怪之物的肆市。”
“是啊,在曲陽沒有買不到的,只有沒見過的。”
顏沉躍躍欲試地望著前方,回憶起前次在這裡逗留的諸多日子,就是被這許多稀奇貨的街巷店鋪“絆住了腳”。
“據說那些新奇東西都是從大河裡撈上來的。子悅兄,這是真的嗎?”顏沉轉頭問行在旁邊的熊悅。因為馬車隔了點距離,說話聲有些大。
熊悅點頭,大聲回道:“確實是。若用空閒,我帶顏兄去大河邊轉轉,會看到很多專門打撈河底寶貝的漁民。”
熊悅對曲陽非常熟悉,因為離東周鞏都近,幾年前就在這裡購置了私宅。自那以後只有得了空,他就離開鞏都來此住上幾個逍遙日子。
“對了,子悅兄。”顏沉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能否介紹一家不錯的驛站,最好能讓我包下整座的?”
“要錢的驛站沒有,不要錢的倒是有一處。”
“還有不要錢的?那許是不太好的,我看還是花錢的好。”顏沉搖搖頭。
熊悅忍不住笑了幾聲,說:“顏兄放心,那不要錢的驛站就是我在這裡的私宅。”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子悅兄你——”
“我說過要好好招待顏兄,怎會食言呢?比起那陌生人來來往往的驛站,還是我私宅清靜自在,不是嗎?”
顏沉覺得這個提議極好,但還是客氣道:“照例說確是如此,就怕我們擾了子悅兄的清靜自在。”
熊悅連忙擺手,萬分誠懇地說:“顏兄真不必與我這般客氣。”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顏沉拱手一拜,答應了。
兩輛馬車繼續前行,大道兩邊的房屋越來越多,擺著各種奇怪物件的攤鋪稠密起來,不少本地人,外鄉人,甚至異族人都在其間穿梭,各種買賣聲音此起彼伏,十分熱鬧。顏沉四人都覺得有趣,一邊暢聊一邊朝兩邊張望。
他們快到曲陽主城落的入口了。這時,一直目視前方的熊悅突然黑下臉來,隨後立刻笑起來,對身旁興致勃勃的顏沉說道:“顏兄,前面好像有個人在恭候你。”
顏沉應聲抬頭,順著熊悅的目光看去,那城落入口旁果真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上筆直站著一個人。
此人看上去三十不到,身長普通,膚白精瘦,氣質斯文,一看就並非常人,但光就樣貌來說很容易埋沒在人群中。
顏沉在曲陽沒有熟人,此人也是個眼生的,於是扭頭問熊悅是否認識。
“那人是西周上大夫,王孫卻。”熊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