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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也不是共產黨。」

「那你們為什麼要搞這些宣傳品?」

「為了愛國。」

「胡說,你不好好說清楚,是不行的。你們這些反動分子,不打不招。」提起手來正想打我時白臉攔住,紅臉氣沖沖地走了。白臉假慈悲地說:「我看你這種樣子,也不像是共產黨員,但是,你們一起搞反動活動同樣有罪,明白嗎?」我看你還是拿出一點錢了事回家,家有老少,何必吃苦?」

「真的沒有錢。」

「把你關在辦公室,你該明白些,你再不同意,法國包探和剛才那個人都是很厲害的。」「你們要怎麼辦就怎麼辦;錢,是沒有的。」白臉包探冷笑地說:「不要兇,你上有雙親,下有四孩,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想想,還來得及。」

三天後,白臉包探又來了,問我:「怎麼辦?想通了嗎?」我不吭聲。他們沒有敲到這筆竹槓,他也火了,囑咐看守人:「把她送到監獄去。」(這是巡捕房的看守所)

那時候,當局內部正是一團混亂,磨擦得厲害,對待政治犯在表面上放寬尺度,不隨便橫施暴戾。大概是這些原因,沒有給我上刑,但也受盡了惡言漫罵和侮辱。

陰森恐怖的氣氛,使人隨時都感到生命危在旦夕似的。

以後,繼續又逮捕人進來。除政治犯、大盜和殺人犯,不關進我這間牢房外,妓女、吸嗎啡、鴉片的、小偷、賭棍等什麼人都有。經常是七八人一起擠在約兩個單人床面積的木臺上,連身都翻不過來。三四條有蝨子的被,共同搭著蓋用。奇怪,我當時並不感覺癢得難過。俗雲:「債多不愁,蝨多不癢。」真是不錯。兩星期洗一次澡,大家都在一口大水缸裡混洗一陣。

獄中的政治犯滿多。當看守人開啟每間的鐵柵放出門外洗臉時候,被關押者一擁而出,相互爭取時間搶著說話通氣,我才知道那晚被抓進的人很多。我同情同房的這些非政治犯人,我們相處得很親熱,有時我向她們宣傳些革命道理時,有人聚神聽著,有人菸癮發了蓋被睡覺。

這時候,我深深體會到:同在落難的人,不管是犯的哪種「罪」,不管是哪種型別的人,到了這裡很自然地便融洽起來,親熱得很。深感到「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並且在這個時候,別說一塊布片,即使是一絲一縷都顯得有說不出的寶貴。

大約第四天,國瓊女送飯菜進獄,獄警開開鐵柵遞給我,國瓊女站在外面,可憐的小心靈啊!她熱淚滿眶地對我說:「媽媽,律師已經聘請好了,張殊明膽小怕事,是小張先生仗義帶我去找陳志皋律師的。你多吃一些吧!這是交涉了好幾次才送進來的,今後不會再讓我送進來了。」當時我為安慰國瓊女起見,把菜和飯都吃光了。她見我吃光了,緊握著我的手哭著低聲說:「媽媽呀!一定要保重身體,家裡事放心吧!」我含淚點頭。國瓊女走後,我淚如雨下,幾乎把飯菜都嘔出。

默思感嘆:這樣小小的年齡(十六歲),迫著她就要照顧家務、外事、外公、外婆以及三個小妹妹,還要奔走我在獄中的事。一副重擔落在一個少女身上,隨著母親吃苦。啊!人世間的悲痛像一把尖刀似的,刺痛了她的小心靈,而一時還不得罷休,還要捧著這創傷在烏煙瘴氣的人群中為我挑著重擔跑來奔去。也罷,讓她早些嘗嘗人生的滋味,受些磨難,對她的成長也有好處。

安南巡捕 當時我裹著一件舊皮大衣躺在木臺上老睡,到午夜巡邏接班的是一個約三十幾歲的安南巡捕。他身材中等,皮色黃裡帶黑,身穿黑制服,頭戴鋼盆帽子,黑色皮鞋,肩挎長槍,每日半夜兩點左右他上班巡邏。當他來回巡邏的時候,每到我們鐵柵欄門前,他總是偷偷地細聲勸我進餐,勸我蓋被,並鼓勵我設法脫險。他說:「太太,你怎麼不吃飯?不蓋被?你在這裡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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