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咋說呢?
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與對面女同志只有一位王巧娟負責講課不同,隊裡有文化能勝任的男人可不少,不說初中畢業的老四。
就和他年齡接近的趙傳元,馬振中、還有隊長支書家的兒子,他們各個可是真正上過私塾的文化人。
之所以第一天就推薦他上來,關有壽心裡有數。歸根結底,在馬趙兩家之間,他是潤滑油。
有那麼一些,他代表了幾家外來戶的意思。
但是不管今晚以後換成誰誰來講課,關有壽還是希望他敲一天鐘,這些人都能記住木魚聲。
不再是僅僅為了應付隊裡任務,而是真正能寫出自己姓名,甚至能寫出一家大小彼此姓名。
世人都說識字不如會識人。
可你說說,你連自個大名兒都不認識,隨便幹些啥事都去按個手印,回頭被人賣了可咋整?
長夜漫漫,大風開始卷著雪花呼嘯而來,帶著哨響,颳得人人縮著脖子,也颳得篝火晚會結束。
漸漸的,屋外閒雜人員也三五成群的結伴離開。
關大爺站起身跺了跺凍僵的雙腳,再次瞟了眼講臺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兒子,轉身跟著梁大爺走出院子。
曾幾時,那麼一個小小的人兒站在他前面,揹著雙手,一臉認真地對他說,爹,我要上學……
當初自己為何一口拒絕?
或許就是因為兒子的理所當然吧。
假如孩子說爹,我想上學,或許又是一回事。
小人卻主意正。
按理自己當老子的不是該高興?可卻真是無法從心裡喜歡。孩子越能幹,不就顯得他就有多蠢?
假如他三歲就能懂看人眼色,何至於家破人亡;假如他五歲就能為自己安排後路,何至於淪落成奴才。
明知不該怪在這個兒子身上,可為何次次遷怒?對了,都是那些人冒出一句句的讚美之言,再對比長相肖似他的老大,他越發的怕了。
怕這個兒子隨了老劉家的根,怕這個兒子強過老大太多,更怕這個兒子偶爾瞟過自己時的眼神。
那是啥眼神?
沒有老大見到自己時的親暱,也沒有老二見到自己時的敬畏,這兒子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就那麼不經心的。
輕輕一瞟。
哪怕兒子很多時候態度很是恭敬。
可他知道,這個兒子從骨子裡瞧不起他。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就如此,他這當老子的壓制孩子有錯嘛?
其實當初那刻,只要這個兒子微微低下頭,再懇求幾句自己讓他上學,自己真會心軟答應。
“回來啦?”
關大爺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雙手,“真他孃的冷,往年這個時候,老三早就開始張羅……”
關大娘腳步一頓。
“你也別光顧著跟他鬥氣。我剛過去轉一圈,這死小子不是養了條狗?咋就沒一點動靜?”
第425章 最好小手織得抽筋
黑子表示很冤枉!
小老大可說了n次,只要不踏入院子幹壞事,它得大人有大量。你個糟老頭壞得很,盡繞圈圈。
有位不靠譜的小老大,當小弟的可算被拐進溝。
黑子正暗戳戳地希望能有人非法闖入。
抓著一人,一臉盤帶骨頭的燉肉;抓住兩人,一腳盤的燉肉呢……這賬,它記得比誰都清楚。
結果空等了老半天,連跟根毛都沒撈著,只好放棄它的小心思抖了抖,抖去身上雪花跑進堂屋。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卻讓關平安感觸良多。
有心不在蔫的,自然也有緊盯黑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