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娘抬頭看向他,“咋啦?你爺倆又槓上啦?他可沒說啥,就羅裡吧嗦一堆嫌我下雪了還出門。”
“哼!這死小子。”
關有全聞言暗暗呲呲牙,晃悠著出了門,倚靠在東屋門框上,“爹,你跟我娘還有啥話不好說的。”
關大娘瞥了眼老兒子,暗自嘆了口氣。這個兒子是她還給老關家的,從心裡也最是偏袒他,可終究還是跟他老子親。
嫡親血脈真做不了假,她這麼努力,努力到自己都深信老三是老關家的種,可不是親爺倆到底還是不對盤。
“你真跟你三哥說了?”
“爹,我騙你幹啥?”
說著,關有全看向老孃,“就是你生我三哥那會兒……按理不應該啊,我三哥還不得過來哄我爹高興?”
關大娘沒好氣地剜了老兒子一眼。
跟你老子一樣蠢!難怪剛才那死小子一猜一個準!還過來哄?只怕往後連她這個親孃都不愛搭理。
“哄啥?唱大戲呢?你個老不死的,有你這麼顯擺功勞的嗎?兒子是你親生的,不是該你找人還能是誰?”
“是不是還說了我娘和我大姐光看著,全靠你一個人?臉呢?後來剩下的東西被誰給賣了錢?”
“還老孃難產?你才難產!我三兒不到九月份早產是誰害的?還不是你不長眼睛倒了水讓我摔了一跤?”
老伴氣得跳腳,關大爺只好認輸。這死老孃們是啥啥話都往外掏,沒瞅兩個兒媳婦都在裡屋呢。
“好了,我又沒說啥。”關大爺暗暗咬牙,都是那不孝子在背後搗鼓,要不然老伴最近咋都不聽他指揮?
關大娘也知見好就收。
此刻她一臉泰然地斜了他一眼,“你也是,你們親爺倆幹啥有話不直說?說不定你兒子還在琢磨你又想幹啥呢。”
“我能幹啥?我當老子的還能害了他?”
“那可說不定。他不會想啊,你昨天才想把那禍害塞給他,現在又來這一招,他不怕你才怪。”
關大爺頓時啞口無言。
自己可不就是覺得昨天不該聽老大老二起鬨,想跟他說道說道,那死小子還真沒準以為他弟騙他。
關有福見老子瞟向自己,也不再當他的背景牆,翹起了二郎腿抖呀抖,“要按你這麼說,他還有理了?
啥是老子?我爹都不怪他,他還拿喬?也就是我爹,這要是我兒子,不削他一頓都是輕的。
畜生不如的東西!出來進去一聲爹也不喊;親兄弟有難搭把手都不應,倒跟那些外八路的搞得熱乎。”
關大爺擺了擺手,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不孝子生下來就是氣老子的。我說他天生反骨,你娘還說壓壓就好。”
說著,他怒瞪關大娘,“這叫好?”
“我都跟你說了別過分,是你不聽,現在怪我幹啥?誒……咋有風?”關大娘扭頭看向門口。
門外關有壽一手挑著簾子,他真不是偷聽,誰料到這麼寸,他一到,正趕上有人大發雌威。
聽聽……
自己究竟是眼瞎到何種的程度,會覺得她被人當刀子使喚?她能使喚的,無非是他這個蠢兒子。
明知他的身世,卻讓才屁點點大的他開始為這一窩子的螞蟥賣命兒;明知一個不好就是一屍三命,卻漠視他難產的媳婦;明知他這輩子唯有倆孩子,卻拒絕救治昏迷不醒的親孫女。
這是他想象中不貪圖富貴榮華而艱辛生下他的母親?這就是那個時刻護著他,怕他丟的母親?
不能恨!
哪怕她用能言巧辯來遮掩不守婦道;哪怕她隔絕了你與至親相認;哪怕她心存不良用你來抵債。
絕對不能恨!
無視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