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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我這一輩子粵語 作者:董竹君

他又說:女婿湯阿根是臺灣高雄市著名律師,4月份曾出席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的國際法學會議。他回去說,因時間短促和孃孃只通了電話。

我聽完他敘述的別情,深深體會他雖年過古稀,還那麼需要母愛!幾天的相處,國瑛、大明都喜歡他,彼此親切交談,我不用說更是愛他。

大明陪同他遊覽了北京,全國政協設宴招待,他很感動、感謝。

五十五年不見的親人,失而復得的歡樂,真是人間大樂事!惜僅暫短的一週時間。5月8日午飯後,在他將去飛機場回臺灣時,我突然感覺頭暈,怕暈倒,不得已推說午睡上床。就此,在彼此依依不捨的心情下,他在床前磕頭和我分手了,留下曾隨他經過文武生涯五十四年的我的完整照片一張和群益工廠的信封一個。啊!這兩件紀念品能儲存至今,乃是一種情感的超越,境界的升華!此情此義人世稀有。

我深感無比的欣慰!同時感到他雖留學外國(美國),但對中華民族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念,依然十分敬重。此後,我們經常互通音信。

第二章初識人世艱辛

一、借貸無門

父病 我讀書讀到九歲的時候,家裡越來越窮。母親給人家做孃姨,這家去做做,那家去做做,總是做不長。原因是受不了別人的氣。有個時期,工作換到堂子裡,專門做粗活、洗衣等等,因為堂子裡出錢多,可以多掙一點錢,但是做不久。此時我們又退一步住在樓梯半腰的閣樓上,房租只要五角又可省一元。這閣樓矮得叫人身體站不直,每天總是鑽進鑽出。不久,父親病倒,閣樓侍候病人進出太不方便,只好再多負擔一元,搬回客堂背後。父親生病主要是由於不管是冰天雪地、炎夏盛暑也要出外拉車而勞累過度,出汗受風,在外吃東西不小心,再加上營養不足的緣故。父親病了許久,一直不見好,迫於生活,母親不得不去當呀、押呀、賣呀;可就是那麼一個破家,又有什麼好當好賣的呢?我父親雖窮,卻很有骨氣,無論怎樣,有錢的人他是從不沾邊的。及至父親病得更加厲害了,母親情緒更壞,便忍不住一天到晚埋怨這、埋怨那地發脾氣:「沒錢買藥,沒錢看病,你父親死了,你我怎麼辦?」母親講著講著就哭起來了。我也越來越不開心。從此,我不再鬧學了,早晨醒來也不再去摸床前小茶几上有無銅錢了。

父親的健康一天一天壞下去,最後終於轉變為嚴重的傷寒症。父親的重病在我幼小天真的心靈上好像插進一把尖刀似的疼痛,從此我總是悶悶不樂。父親的傷寒病越發厲害了,母親擔心極了,雖然平時父母親兩人為了沒錢買菜,為了辦這辦那沒錢經常口角,但她極疼愛父親。怕父親真的去世,我們母女倆可能討飯去,何況我除了吃飯,還要讀書哩。

母親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工作到處都做不長。這樣便會給我們生活上增加更多的困難。

碰壁 記得有一天母親叫我去一處人家裡替她借錢。母親對我說:「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老實說,這種有錢人家,我們是從來不來往的。我們這個親戚家裡比較有錢,但是我父母性情較傲,平常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可是這次眼看父親快要死了,沒有辦法,只好向他們開口。母親告訴我,那個親戚的地址在虹口愛而近路。

開始我有些不願意,因為借錢不是一件體面事情,路又遠,但是想到父親病危,只好鼓著勇氣去了。到虹口有一大段路,好在我讀過書,還可以識別路名。那時立夏已過,人們差不多已穿夏季衣履,我呢,仍然是厚厚的老藍布一身,並且打了幾個補釘,膝蓋下面還有一個洞。我怕路人看見嘲笑,就不時用手遮著那個洞。我走一陣、跑一陣地總算趕到了虹口。我找到了門牌號碼,就敲門。出來一個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一開門就從上到下打量我一番,把我當做叫花子似的。我又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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