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答我,在那頭與別人對話:「……我馬上出來,一分鐘。」好像要趕到什麼地方去。
我叫:「喂,國香。」
「我不說了,家人在等我。」
電話就此截斷,只聽得胡胡聲。
我的地位有多高多大,由此可知。
家是家,男友是男友,危及她家庭的時候,取捨是明顯的,施峰施峻是她的接班人,她一定要給予她們最好的生活環境。
我發呆地持話筒不能放下。
難怪老施事事處之泰然,他根本穩操勝券,他的要求又不高,拍電影是他的精神寄託,又可永恆保持一家之主的身份。
我取過外套。第六章電話鈴響。
是國香,她向我道歉來了。
立刻飛身過去取話筒,腳撞在茶几上,「砰」的一聲。
「林自明?」是蘇蘇的聲音。
磁性蘇脆,是把好嗓子,為什麼我失望?
一邊揉膝,一邊問:「不趕戲?」
「導演生日,休假一日。」
難怪,酸溜溜地想,一家人要趕出去慶祝。
「馬上就想到你,要不要出來?」
別叫人看見才好,國香一生氣,我便遭殃,她不受激將法。
「在家挺悶的,聽說你沒有女朋友。」
這女子把我當小羔羊,大膽妄為。
「有什麼好建議?」
「不如到我處,看錄影帶,吃老酒。」
為什麼不呢,我還有什麼損失,在家傻雞似等電話,也不是辦法。
「我來接你。」
「我自己來,你把一切安排好。」
二十分鐘就到了。
蘇倩麗住在酒店式公寓裡,管理員一見我就立刻露出會心微笑。
我一點兒也不覺困擾,對別人,我充滿信心諒解,蘇蘇是個妙齡女子,當然有權結交異性朋友,生活荒唐,也無可厚非,只不知老施有否來過這裡。
蘇蘇親自來啟門,「都準備好了,快來。」一手把我扯進去。
不知是失望還是驚喜。
螢光幕上播映的是足球賽,沙釋出置得軟綿綿,茶几上放著半打冰凍啤酒,一大碟花生。
甚至蘇蘇都巾幗不讓鬚眉。
「你看十號,」她說,「似會武功,像不像我們武俠小說中的沾衣十八跌?敵方十個人攔追他也不管用,他滑似泥鰍,總有辦法過關。」
我呆呆地看著她。
「就算看過也值得溫習,過來。」
但我不喜歡足球,自小我們弟兄倆都不似蠻牛,學會游泳還是為逃生用。
我試探問:「這便是你的好節目?」
「是。」
「看完足球呢?」純屬好奇,並無他意。
「出去吃一頓辣得跳舞的咖哩。」
「然後呢?」
她伏在沙發墊子上,用貓似雙眸看著我,「送你回家,我不是急色兒。」
我完全相信。
現在一切由她們做主動。
「來,」蘇蘇拍拍身邊的墊子,「乖乖過來坐在我身邊。」
我疊著雙手看住她笑,「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
蘇蘇揚起一條眉,大惑不解。
我坐下,「不準備結婚找歸宿?」
「你向我求婚?」
「不不,」我擦擦鼻子,「別誤會,只不過探討一下問題。」
「你們大學教授真可以拿這個題目寫一本書。」她嘆息。
「看樣子啤酒花生與足球賽居功至偉,你們都不打算成家生孩子了。」
「孩子真要命,你見過施導演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