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七抿了抿嘴,沒有回話。
他哪裡不得意?不驕傲?
初得了第八條尾巴的時候,狐子七可是歡喜得在明先雪的床榻上打滾呢。
那股子歡喜,是真實又溫暖的,如那時他和明先雪的歡情一般。
九尾見狐子七的形容,似有所悟地笑了笑:“看來,你是聽了我的話,去紅塵裡過情關了?”
狐子七頷首,又忍不住問九尾:“前輩,你當初殺了你的情郎,真的一點兒也沒有猶豫嗎?”
九尾驚訝地道:“誰說我沒有?我不是說了,我當初非常傷心嗎?雖然得到了修為,但是失去了愛情,我還是很遺憾的。”
“不好意思,沒看出來。”狐子七抱歉道。
“沒看出來也是正常,因為我老早就不傷心了。”九尾輕輕一笑,“而你呢,也很快會忘記這個負心漢的。”
狐子七很驚訝:“你為什麼覺得我遇到了負心漢?”
九尾認真地說:“自古男人多薄倖,而你又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好孩子。我都不用掐算,就能知道是他負了你!”
狐子七:……啊這。要不您還是掐算一下吧。
狐子七還是沒有耐得住性子,一五一十把和明先雪的故事告訴了九尾。
九尾聽完這故事,沉默半晌,卻也沒有對此有任何情感上的觸動,只是好奇問:“為什麼要把黑蛟引來,弄得那樣大陣仗,把自己也弄傷了。何不以病假死?”
狐子七沒想到九尾的關注點是這個,但略一尋思,便答道:“不是沒想過裝病,只是明先雪博聞強識,久病成醫,我怕他瞞不住。再者,我覺得這個死得來得意外一些,才方便我遁掉。要說慢慢病死,只怕夜長夢多,又露出破綻。”
九尾點點頭,大約也覺得有些道理,便撇了這個話題,又問:“你最後給他的,怕不是自己的狐心罷?”
“自然不是。”狐子七道,“我若給他狐心,我就是真死了。”
九尾勾唇一笑:“是啊,你這孩子也不笨嘛。”
狐子七聽得這句揶揄,倒有些沒好意思。
九尾卻道:“沒什麼,我這是在誇你。”頓了頓,九尾又道,“你給他的是那個傻子弟弟的蛇膽,對麼?”
狐子七有些意外:“你猜著了?”
“自然,你收了那蛇膽,沒有化為己用,一則是你不忍用同族血肉增進修為,二則是怕沾染因果。但明先雪是沒有這個顧慮的,到底這蛇本就是他殺的,因果原就在他身上。再者,奇蝮因這蛇的死鴆毒明先雪,明先雪服了這膽解毒,也是圓了一劫。除了他,也沒有誰更適合化掉這蛇膽了。”九尾緩聲笑道,“你也算是為他考慮過了。”
狐子七卻又嘆了口氣,說:“也不全是為他考慮。也是為我自己。他是知道假死術的,也知道狐心是關鍵。因此,只有他相信我的心已破了,才會相信我真正死了。”
原來,狐子七刺破的是藏在身上的蛇膽。
他用天子劍把蛇膽刺碎,又在那樣的危急關頭,明先雪彼時動彈不得,心神大亂,自然難以察覺這障眼法的端倪。
如是,狐子七便施展秘法魂魄離體,同時又用九尾的障眼法,將狐心也一併揣走。
狐心和魂魄驟然離體,那狐身承受不住,頃刻化為白骨。
“自然,除了狐心之外,能解黑蛟之毒的東西不多,這蛇膽就是一個。而這蛇膽也有千年修為,暫可魚目混珠。”九尾分析著,頓了頓,又道,“明先雪解了毒,又修為大進,只當真的是得益於千年狐心了。”
狐子七垂下眸子,回憶的畫面湧上心頭:催動秘法,魂魄離體前一刻,狐子七竟真的有瀕死之感。
他睜著眼睛,忍不住細細用目光描摹明先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