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劉紅河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讓家裡人不敢惹他。
他下鄉的事沒定下來,別說劉老黑,胡美麗的心也是提著的。
之前胡美麗對建房的事都不算上心,劉紅河這麼一鬧,她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了。
林向南一畢業,她就趕緊催著林向南去找同學打探情報,趕緊把建房的手續辦下來。
杜愛紅已經接了她媽的班,打入了房管所內部,聽林向南問起這事,她就直接說道:“你放心,問題不大。昨天我們內部才開了會,說的就是這個月找上門來,鬧著要建房子的情況。你姥爺都來房管所蹲了一個多星期的人了,這事兒少不了他的。”
“這麼快。”林向南興奮的說道:“我還以為至少要折騰半個月呢。”
說起這個,杜愛紅就來了興致,八卦道:“你是不知道。昨天有個老頭才厲害,又哭又鬧,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給我們所長跪下磕頭,求我們所長行行好,給批個條子建房子,家裡實在是住不下了,把我們所長嚇得喲。”
遇上這麼能豁得出臉的人,所長也沒辦法,只能妥協。
不過這也是因為大家的情況符合要求,否則鬧再兇,所長也不會簽字,花錢也不行。
現在的地皮不值錢,大家都沒那個意識。所以胡家弄了個還挺寬敞的地盤,等房管所的工作人員一起去確定好地方,他們就能開工。
建房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大事,哪怕現在反對封建迷信,胡老爹還是偷偷去找瞎子幫忙看了個動土的吉日。
然後全家各顯神通,去磚廠訂磚,去沙場訂河沙和水泥……
胡美麗因為這件事,連著好幾天都是喜氣洋洋的,連廠裡的領導找她談話,她都沒放在心上。
扣她這個月的獎金,不讓她評今年的先進,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先進、勞模的作用,就是錢多一點,分房子的時候能排在前面。可現在林向南走了狗屎運,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千塊錢,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以前她還擔心,自己一個人養家,工資少了,養不活一家人,現在她是一點顧慮都沒有。
領導找她談話,那就談。挨批評她就聽著,扣獎金她就受著。
她就一普通工人,沒什麼職務在在身上,降無可降。她在廠裡幹了那麼多年,又沒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廠裡是不可能開除她的。她可是她們一家四口的經濟支柱,誰敢開她。
三天兩頭被談話, 精神壓力雖然大,但也不是扛不住。
胡美麗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劉老黑不是,被領導約談了兩次,他就繃不住了。
偏偏家裡的劉紅河也不是個會服軟的,哪怕到了下鄉報名的最後期限,他也咬死了不鬆口。
林向南都不去鄉下,憑什麼他要去。
家裡和廠裡的雙重壓力,讓劉老黑不得不妥協,和廠裡領導談完話的第二天,他就鬆口,讓劉紅河來接他的班。
領導原本是不同意的,一個是壯勞力,一個是年輕小學徒,不能比,但劉老黑裝病,還請花錢請醫生給他開了證明,廠裡的領導也只能捏著鼻子幫他把手續辦了。
胡美麗沒想到劉紅河居然還真把事情辦成了,她生怕林向南也跟著學,鬧著接她的班,特地在林向南跟前大聲數落。
“這麼年輕就退休。早晚有他後悔的時候。”
“不說家裡的收入少了一半。就憑以後這十來年,他不掙錢,又沒有退休工資,日子也好不了。伸手問孩子要錢的日子,哪是那麼好過的。”
“反正我胡美麗,是絕對不會過這樣的憋屈日子的。”
林向南本來也沒惦記她的工作,只是看胡美麗這樣,就忍不住故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