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鉞籍不想沈文璟收徒。
他知道這樣很自私。
像師兄這般年輕有為,列為仙尊的仙人,理應受到千人追捧,萬人朝拜;理應廣納門徒,傳道授業,徐鉞籍也這般認為。
如果那是別人,徐鉞籍便會祝賀他,早日有作為,立大才。
可那人換成了沈文璟,徐鉞籍便坐不住了。
一想到師兄會將用在他身上的全部精力,轉身用在別人、不相干的人身上,徐鉞籍就胸悶氣短,茶飯不思。
他不想。
不想銘垣峰上會出現別人,不想師兄身邊會出現別人,不想他自己成為局外人,不想……不想的事情太多了。
可有一件事他非常想……
他想將師兄據為己有。
徐鉞籍看著身側師兄,亭亭如青竹般挺拔,一雙眉眼總清淡,但只有徐鉞籍見過那裡麵包含了多少動人心魄的情愫。
師兄於他,早就不在是像小時候那般,需仰著頭才能看清師兄面容,而今他只需微微頷首,便能捕捉到師兄一絲一毫的動容。
徐鉞籍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他希望這段青階能夠再長一些,長到天荒地老,長到海枯石爛,永遠走不盡最好。
那樣,他是不是能小聲地祈願,師兄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怎麼了,」沈文璟見身側袍影消失不見,轉頭看向徐鉞籍,不解地問道,「有別的事情?」
清冷仙人逆光而向,鍍上了一層金光,綢緞般的絨發在風中輕舞,像是肆意的潑墨,飄灑於人世間。
青山雲黛,野鶴亭立。
好一副仙人夢華圖。
「不,」徐鉞籍回過神,望著那石階之上的仙人,應聲道,「無事。」
他大跨幾步邁上石階,追上前面那道修長的身影,同樣沐浴在波光之中,他笑道:「走吧,師兄。」
晚間,銘垣峰。
徐鉞籍久久不能釋懷,於院中站了快有半個時辰,手中的赤芍都被他拔禿了,艶紫的花瓣掉落滿地,微風一吹,滿地紅花尋春去。
徐鉞籍手中這顆赤芍禿了,他又伸手去拔了下一朵,一瓣一瓣地扯著那嬌嫩的花瓣,嘴裡低喃道:「去。」
「不去。」
「去。」
「不去。」
……
如此反覆,這已經是他糾結的第五束赤芍了。
他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去行止殿尋師兄。
他……想親口問問,師兄是不是真的要收徒了。
徐鉞籍一眨不眨地盯著手中的花朵,看著上面的花瓣一片一片掉落,他心裡暗忖:「就這一株花,最後一片花瓣定結果。」
「不去。」
「去。」
「不去……」
最後一片花瓣隨風而動,跌落至徐鉞籍腳邊,還俏皮地在空中打了個卷。
徐鉞籍手握空花杆,怔怔道:「……不去?」
徐鉞籍靜默兩秒,而後向後拋下空花杆,抬步邁出寢殿。
那花瓣不算數,花杆才算,這樣湊在一起,才是最終結果。
去。
徐鉞籍來到行止殿前,看到偏殿明燭未滅,便知師兄此時在殿裡。
徐鉞籍對於行止殿的構局要比他自己的宮殿來的還要清楚,沈文璟在行止殿外設下結界,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形同虛設。
徐鉞籍輕車熟路地走進行止殿,來到偏殿。
殿內明燭常亮,燈火通明,徐鉞籍心想:「想必師兄此時還伏於案前,整理卷帙吧。」
徐鉞籍曲起食指,隨意磕了兩下門扉,「師兄,我進來了。」
說罷便推門而入。
但只聽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