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尼隆再次望向我。
&ldo;你在哪兒找到他的?&rdo;他問。
&ldo;往南五里格的地方。&rdo;
&ldo;你是誰?&rdo;
&ldo;人們叫我科裡。&rdo;我說。
他把臉靠過來,盯著我,鬍鬚下面蟲子般蠕動的嘴唇擰出一個微笑。
&ldo;你在這件事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rdo;他問。
&ldo;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do;我說。
我的話讓他的肩膀放鬆了幾分。我故意說得很慢、很輕,還有點結巴。我的鬍子比加尼隆還長,沾滿塵灰。我估計自己看起來像個老頭兒。而他審視我的態度也暴露出了他的看法‐‐他覺得我就是個老頭兒。
&ldo;我是問你為何要幫他。&rdo;他說。
&ldo;世人皆兄弟,僅此而已。&rdo;我回答道。
&ldo;你是個外地人?&rdo;
我點點頭。
&ldo;那好吧,加尼隆要塞歡迎你,想待多久都行。&rdo;
&ldo;多謝。我可能明天就會上路。&rdo;
&ldo;現在和我喝上一杯葡萄酒吧。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他的。&rdo;
我照辦了。
在我講述的過程中,加尼隆一句話也沒說,只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儘管我向來認為&ldo;被目光撕裂&rdo;是個陳腐老套的修辭,但那天晚上卻不這麼想。他確實是在用眼神刺我。我很想知道他到底瞭解些什麼,對我又有怎樣的猜測。
疲勞湧了上來,緊緊掐住我的後頸。整整一天的奔波、葡萄酒、溫暖的房間,這些加在一起,讓我突然覺得自己正魂遊身外,站在某個角落裡聆聽著自己,觀察著自己,體會著某種割裂感。雖然我有能力在短時間內進行超高強度的運動,但我意識到我在耐力方面還遠未恢復。我還注意到自己的雙手竟有些顫抖。
&ldo;很抱歉,&rdo;我聽到自己說,&ldo;白天的活動開始讓我……&rdo;
&ldo;哦,當然,&rdo;加尼隆說,&ldo;明天我們再接著談。現在去睡吧。好好睡一覺。&rdo;
他喚來一名守衛,命他帶我去房間。我走起路來一定搖搖欲墜,因為我記得守衛曾扶著我的手肘,為我引導方向。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死。那一覺又黑又甜,大概長達十四小時。
第二天早上,我渾身都在痠痛。
我洗漱了一遍。房間裡的高櫃上擺著一大盆水,旁邊還細心地放了肥皂和毛巾。我覺得嗓子裡塞滿了木屑,眼前模糊不清。
我坐下,估量著自己的狀況。
曾幾何時,我可以把蘭斯抬過整段路程,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疲憊不堪;曾幾何時,我一路殺到克威爾山前,衝進安珀腹地。
那些日子已成過往。我忽然覺得,我當真和我現在的模樣一致‐‐糟糕透頂。
我必須做點什麼了。
我正慢慢增加體重,重新獲得力量。但這個過程必須加快。
我想,一兩周的健康生活和大運動量的鍛鍊會有很大幫助。加尼隆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兒認出我的跡象。這很好。我會接受他的好意帶來的便利。
得出這個結論後,我找到廚房,騙來一頓豐盛的早餐。雖說現在已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了,不過還是按正規的稱呼來吧。我發現自己非常渴望抽菸,但菸草已經沒有了,這讓我產生了幾分詭異的喜悅感。命運正巧妙地幫我走上正軌。
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