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者自西方席捲而至,就像狂風鼓起的葉片。我從這裡看去,發現它們和先前的怪鳥迥然不同。這是一種生有雙足的龍形有翼生物。就我所知,最接近它們的東西是一種常見於紋章上的怪獸‐‐雙足飛龍。我之前只在裝飾性圖案上見過這玩意,從沒想過會看到一頭活的。
守軍中有很多弓箭手,他們對空中的怪獸造成了致命打擊。地獄怒火在飛龍佇列中噴湧,閃電交織爆裂,將它們燒成焦炭,墜落在地。但雙足飛龍們仍前僕後繼,不斷降落在戰場上,以使自己和身上的騎士能同時對防線造成威脅。我仔細觀察,分辨出了仲裁石啟動時釋放出的脈動電光。它來自數目最大的一群守軍中央,就在一座高崖腳下。
我凝神望去,辨識出了寶石的攜帶者。是的,不會有錯。那就是艾裡克。
我匍匐在地,又向前挪動幾分,看到了離我最近的一隊守軍的領袖。一隻雙足飛龍正要降落,被他一劍斬首;與此同時,他用左手揪住飛龍上的騎士,把他甩進三十英尺外狀如唇緣的山崖之下。他轉身吼出一道命令,我發現那是傑拉德。他似乎正帶領軍隊向圍攻高崖的大隊敵軍發起側襲。而在高崖的另一側,一支類似的部隊正做著相同的舉動。我的另一個兄弟?
我想知道在此處和山谷中同時進行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多久。我猜肯定有段時間了,從頭頂那不尋常的雷暴持續的時間就能想見。
我向右側移動,把視線投向西方。山谷中的戰鬥仍難解難分。從這裡看去,根本無法分辨出誰是誰,更不用說誰更占上風了。但我能看到,現在已經沒有新的敵軍從西方前來增援。
我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決斷。顯然,安珀此時正遭遇致命的攻擊,我還不能對艾裡克下手。等到塵埃落定再去收拾殘局,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然而我幾乎可以感到,懷疑的鼠齒正啃噬著這個念頭。
即使敵軍已失去增援,但現在的戰局仍不明朗。入侵者數目眾多,戰力強橫。我不知道艾裡克手裡還有什麼牌。此時此刻,我已不可能再去權衡為安珀而戰是不是一項明智的投資。如果艾裡克輸掉這場仗,抗擊入侵者的責任就落到了我的肩上,而那時安珀的大量軍力都已被白白浪費。
如果我現在將自動武器投入戰局,毫無疑問可以迅速擊潰飛龍騎士的進攻。而在此之後,我需要與山下谷底的戰場中我的一位兄弟‐‐或者更多‐‐攜手合作。這樣我就可以透過主牌為軍隊豎起一道傳送門。無論那裡有怎樣的敵軍,他們都會大驚失色,因為安珀突然擁有了步槍隊。
我又將注意力拉回到近處的戰鬥。哦,不,狀況可不算好。我推算著介入戰事後會產生怎樣的後果。艾裡克將無法再次反對我。且不說他過去對我所作的一切,會為我贏得多少同情,單說這次,我等於是把他的腦袋從火坑裡拉了出來。雖然他會感謝我的救助,但絕不會喜歡這件事帶來的公眾情緒的變化。不,絕對不會。我將帶著一支非常強大的私人衛隊,以及眾人的善意回到安珀。真是個激動人心的念頭。比起我計劃中以弒君結束的暴力衝突來,這將是通向成功的更佳途徑。
沒錯。
我發現自己微笑起來。我將成為英雄。
但我還是有幾分自傷自憐。如果選擇只有兩個:艾裡克坐在王位上的安珀和淪陷的安珀;那我只能繼續進攻。可現在局勢尚未明朗,我大有機會拯救戰局,但我自己的機會呢?艾裡克,我對你的仇恨雖深,我對安珀的愛更深。
我原路返回,快步走下山坡,閃電弧光將我的影子投向四方。
我在營地邊緣停下腳步。在另一端,加尼隆正大喊大叫著和一個孤身騎手談話。我認出了那匹馬。
我向他們走去。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