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也是一身汗的德王看著被太陽曬得臉蛋緋紅,額頭汗水瑩瑩的小辮子,心裡急得只差揹她下去,因此本來就紅的臉就更紅了。
站起來的宋小五偏頭躲了躲中午熾熱的陽光,然後看到了她人生當中更熾熱耀眼的另一道光。
她一直繃緊的心因此鬆懈了一來,朝他翹起了嘴。
這是她這一段人生的伴侶,以後日子好壞她不敢定,但無論過什麼樣的生活,只要他的手不想松,她就會緊緊握住他的手,至死不渝。
“小辮子。”周召康看著她的笑,忍不住也跟著她笑了,他的眼眶此時是熱的,眼淚差點從眼裡滾落下來。
她也歡喜他,心悅他,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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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廟出來後,德王府一行人又去了皇宮面謝皇帝。
要去見過燕帝后他們才能回家。
這是宋小五第一次會見這年皇朝的主宰,對於這個暗中被她揣度過很多次的帝王,宋小五一直是不太想見的——於她看來,這個人有當帝王的能力,但少了當帝王的氣度與剋制。
說點好聽點,這個皇帝是個性情中人,性情中人當個不怕死的正義之士是可以博得滿堂喝彩,但於一個上位者來說,這就是一場於己於人的大災難。
政治跟民生從來不是一個能按著人的喜好來的事情,沒有大眼光和大謀略和大心胸,不能知人善用、剋制平衡的話,那就只有被取而代之的份。
但一個人的性格的形成與他的出生的天性,還有環境,受所的教養有千絲萬縷之分。
皇帝的起點是一個不得勢的皇妃生的皇子,先太子太優秀,聽小鬼說是替他皇兄在外辦事遊說落實科舉的人就是他,他領兵帶陣也很人一手,軍囤鎮出來的那些幫了他不少忙的老將都是他的舊部,只是天妒英才,他暴發急病,死於了在外回燕都的路上,這讓先帝消沉了一年,才開始從皇子當中擇人培養下一代,而這時候因為先帝子嗣不多,能選的也就只有尚可的這位當位的皇帝了。
也就是說,他不是被當帝王培養起來的,在人的性格培養的最重要的階段,他正隨著他的母妃在宮中掙扎起伏,而且他們母子是在皇宮當中吃過苦的,而這一點很致命——多數人早年受過苦就會對自己和親人有彌補心理,從而對那一段時間陪他過來的家人是沒有底線的。
而現在這個沒有底線的皇帝放出了太后娘娘,讓德王帶他的王妃去見他那位母后。
於情於理來說這也應該,畢竟太后娘娘是先帝的妻子,是德王還在世的最親的親人了。
但於宋小五來說,這也是皇帝準備放出他母親的一個訊號,不過她雖然是個喜歡疑神疑鬼的人,但光只是猜測的話她也不會隨便出言,是以一路上她都只是聽著小鬼在她耳邊跟她說他嫂子的性情和喜好的行事手法,更多的她就沒跟小鬼說了。
等在太后的鳳儀宮見到太后和燕帝,前者宋小五覺得這位柔美又喜好輕言細語的太后的外表還真是與她的所作所為不符,後者宋小五倒覺得比她認為的要好一點——年輕的帝王看到她客氣有禮,且不乏警惕。
看來,周家人的敏感他也繼承了不少。
“這些日子病著,也沒叫你進宮來,”這廂等德王帶媳婦與她見過禮,太后握著小弟媳婦的手,輕輕柔柔地說起話來,“你千萬別見怪啊,等哀家好了,到時候我們妯娌倆再好好見見,說說話。”
“好。”宋小五淺淺一頷首。
她這態度不失禮但也不見得有多恭敬,厭惡她背後的孃家宋家的萬太后看著這過於年輕美貌的小弟媳心裡一惡,手上頓時一緊,忽又慌忙鬆開,虛弱地朝宋小五笑了笑。
這真是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以前就是能見到她也得又跪又拜的平民現在居然能與她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