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咬著下唇,仔細看了蔣虎彤兩眼,她總覺得這事情巧合到有些蹊蹺。偏偏這麼個到他門上來自薦的人精於賬目,偏偏是在她正被柳州的財政弄得焦頭爛額之際,還偏偏這個人在永縣居住過留心過、這便一下子察覺了問題關鍵所在——未免太巧了些。蔣虎彤,這個人要用,可是也要防。
“我知道了。”孟七七笑道:“此事若屬實,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蔣虎彤摸了摸脖子,憨憨笑道:“屬下沒別的本事,就是會算賬。”
“好。那我問你,你敢不敢去查賬?”孟七七笑著繼續問道:“查賬,也是算賬吧?”
蔣虎彤大聲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您只管下令!”
孟七七咬著銀白的牙齒微微一笑,“好,我便派你去柳州查賬。”
蔣虎彤領命而去。
南宮玉韜圍觀了全程,他熟門熟路地從書房案几下翻出自己留在這裡的一套紫砂茶具,慢慢悠悠地泡了一壺香茶,就勢坐在一旁的軟榻上,乜斜著孟七七道:“你這麼著急查柳州的賬,為了什麼呀?”
孟七七瞪他一眼,“我著急,難道你不著急嗎?現在柳州可有十分之一的財政支出是借的你們家的。你就不怕柳州崩盤,你這借出來的銀子收不回來嗎?”
南宮玉韜正色道:“不怕。”
他難得露出點認真的神色來,孟七七不由問道:“為何?”
南宮玉韜賤賤一笑,捏起茶杯對她遙遙一致意,雲淡風輕道:“表哥我就是有錢,就是任性。”
孟七七:……臥槽!窩為什麼要嘴賤搭話?
南宮玉韜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他笑著問道:“柳州如果真是窩案貪腐,你把方才那管賬先生送去可是肉包子打狗。你當真要這麼做?”
孟七七哼了一聲,下巴一揚,衝著變態表哥甩了一句,“表妹我就是有權,就是任性!”
南宮玉韜笑倒,淡色的茶水灑在他袖口,染出一片閃亮的銀光來。
孟七七坐到書桌前,翻檢著方才從蔣虎彤那裡扣下來的小冊子。
南宮玉韜仰躺在軟榻上,頭枕雙臂,定定望著屋頂出了一會神,忽然輕輕問道:“小表妹,你說表哥給你找個表嫂怎麼樣?”
“挺好呀。”孟七七正全神貫注計算著十年前永縣的物價,聽到他問下意識回了一句,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什麼!”她一下頂著椅子從桌子邊撤開,椅子腿劃在金磚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剛剛說什麼?”孟七七快步跑到軟塌邊,居高臨下俯視著變態表哥,笑彎了眉眼,取笑他,“是哪家的姑娘?嗯?哪個不幸的好姑娘被你盯上了?”
南宮玉韜躺在榻上,左腿架在右腿上愜意得抖動著,聽了孟七七這話,他不抖腿了,抖了抖手,好像在忍耐著不要訴諸暴力。
“被我盯上,很不幸嗎?”
“當然不幸啦!你沒點自我認知嗎?你這在南朝都屬於大齡未婚青年了,娶誰——基本都是老牛吃嫩草。而且你從前那麼多鶯鶯燕燕,誰跟你不得虧死啊!再說你不光嘴毒,心還黑,一般小姑娘嫁給你,不出兩年估計就得瘋……”孟七七對上表態表哥,總是一不小心就開啟強力吐槽模式。
“容我提醒你一下。”南宮玉韜磨了磨牙,“你的戰神大人比我還長了一歲。”
“啊,”孟七七雙手合十,讚歎了一聲,“戰神大人擁有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好男人就像酒一樣,越歷經歲月,越是醇香動人。跟你這種壞男人是完全不同的。”
南宮玉韜被她氣樂了,較真道:“表哥我可還是童子之身呢。”
“blabla……”孟七七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白天的月亮好圓吶!”明擺著諷刺他,撒謊也不編個像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