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尼隆長嘆一聲。
&ldo;現在好多了,&rdo;他說,&ldo;這兩條腿總算又回來了。那玩意吸走了我腿上的力氣。當然其他部位也一樣。怎麼回事?&rdo;
&ldo;我們的惡兆兌現了它的諾言。&rdo;
&ldo;現在怎麼辦?&rdo;
我拿起韁繩,鬆開車閘。
&ldo;我們過去,&rdo;我說,&ldo;我倒要看看它是什麼東西。準備好你的劍。&rdo;
加尼隆咕噥一聲,把劍橫放在腿上。星辰和火龍不喜歡繼續前進的決定,但我用鞭子輕抽了幾下馬匹的側腹,讓它們動了起來。
我們踏上黑路,感覺就像走在二戰的黑白新聞片裡‐‐身在其中卻又遠隔天涯,荒涼、壓抑、陰沉,就連馬蹄聲和貨車的吱嘎聲也顯得有些沉悶遙遠。一陣持續不斷、似有還無的嗡鳴聲在我耳邊縈繞。我們經過時,道旁的黑草搖動不休,我儘量和它們保持距離。我們穿過了幾團迷霧。它們沒有異味,但每次進入霧中,我們都感到呼吸困難。走近第一座石丘時,我開始嘗試轉換影子。
我們繞過山丘。
一無所獲。
黑暗沉鬱、瘴氣升騰的景象毫無變化。
我感到怒火中燒,便按照記憶在腦海中繪出試煉陣,把熠熠生輝的圖景擺在心眼之前。我再次嘗試轉換。
我馬上感到頭疼。這疼痛從前額直鑽後腦,像根熱鐵絲一樣懸在那裡。但這只是讓我的怒氣更烈,使我更加堅定了將黑路化為無形的決心。
景象搖動。霧氣更濃,在路上滾滾翻騰。事物的輪廓變得模糊。我猛打韁繩,讓馬匹加速。我的頭一陣陣發緊,感覺馬上就要裂開了。
迸裂的並不是我的頭。頃刻之間,萬物開裂……
地面震顫,裂痕四現,但這還不算完。所有事物都彷彿患上了痙攣性顫抖症,而且裂痕也不限於地面上的縫隙了。
就像桌子上擺了一幅已經完成的拼圖,但突然有人踢到了桌腿。在我眼前到處都是裂痕。在這兒,一根綠枝;在那兒,一道水線。一瞥藍天,純粹的黑,虛無的白,一棟磚房的牆壁,一扇窗子後的面孔,火焰,一線布滿星辰的天空……
馬匹開始飛奔,我所能做的只是控制自己,不因痛苦而尖叫。
一股混雜的噪音席捲而來‐‐牲畜、人群還有機械。我似乎能聽到加尼隆在咒罵,但卻不敢肯定。
我想我會疼昏過去,但出於絕對的倔強和憤怒,我打定主意要堅持到最後一刻。我把全副心力集中在試煉陣上,就像將死之人用盡全力呼喊他信奉的神祗,接著我凝聚起所有意志力,抗拒著黑路的存在。
壓力消失,馬匹狂奔著將我們拉進一片綠地。加尼隆伸手去拿韁繩,但我搶先抓住,吆喝著讓馬車停住。
我們已經穿過了黑路。
我馬上轉身,向後望去。後面的景象搖擺晃動,如同波動的水面。但我們走過的那條路卻清晰穩固,就像一座橋或是一道牆,橫在黑帶中,路旁的草是綠色的。
&ldo;真可怕,&rdo;加尼隆說,&ldo;比你放逐我時所走的路還可怕。&rdo;
&ldo;我想也是。&rdo;我說。接著我低聲細語地安撫著馬匹,最終把它們勸回到土路上,繼續前進。
整個世界明亮了許多,我們道旁的樹變成了高大的蒼松。空氣清新,芬芳四溢。松鼠和鳥兒們在林間穿梭。泥土更黑,也更肥沃。這裡似乎比我們之前走過的地方海拔更高。我們確實已經穿過了一些影子,而且是在我想要的方向上,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