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朝陽的那座山‐‐克威爾,在我們左邊大約二十英里,那是北邊。亙古至今,她一直像母親般將安珀摟在懷裡。太陽給她鍍上一層金色,還把一道彩虹面紗鋪在城市上空。蘭登朝那兒望了一眼,狠狠一咬牙,隨即轉開視線。我的動作大概也跟他差不多。
迪爾德麗輕輕碰了碰我的手,一擺頭,要我們跟上,沿海岸往北走去。蘭登和我跟上她。她也許發現了什麼標記。
大約四分之一英里過後,我們感到地面輕微地震動起來。
&ldo;是馬蹄聲!&rdo;蘭登咬牙道。
&ldo;看!&rdo;迪爾德麗仰著頭,手往上指。
我的目光順著她的手向上望去。
一隻獵鷹盤旋在我們上方。
&ldo;還有多遠?&rdo;我問。
&ldo;那塊石頭界碑。&rdo;她說。我一看,界碑離我們還有大概一百碼,約八英尺高,用很多人頭大小的灰色石頭砌成斜截稜錐狀,表面已經被風、沙和海水侵蝕了。
馬蹄聲越來越響,還加上了聲聲號角,不過不是朱利安的號角。
&ldo;快跑!&rdo;蘭登說。我們大步向前飛奔。
跑了大概二十五步,那隻獵鷹飛了下來。它猛地撲向蘭登,但他已拔刀在手,趁機朝這畜生砍了一刀。於是它把目標轉向了迪爾德麗。
我拔出鞘裡的劍朝它砍去。羽毛四散。它往上飛,又俯衝下來。這一次,我的劍刃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我覺得它墜落在地,不過我也不敢肯定,因為不想浪費時間停下來向後確認。馬蹄聲越來越響,它們在不斷逼近,號角聲也已經近在咫尺了。
界碑到了。迪爾德麗跑到它右邊,然後直直地走進海里。
既然她似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也就不準備和她爭了。我跟上她,這時,我從眼角里瞥見了那些騎馬的人。
離我們還有些距離,但他們正沿著海岸飛快地趕來。馬蹄聲、狗吠聲、號角聲響成一片。蘭登和我沒命地跑,緊跟在迪爾德麗身後奔進海里。
走到海水齊腰深的地方,蘭登說:&ldo;留下來我就死定了,可往前走同樣活不成。&rdo;
&ldo;一個是現在就死,&rdo;我說,&ldo;另一個還有商量的餘地。走吧!&rdo;
我們繼續往前趕。腳下的海底全是石頭,慢慢往深處傾斜。我不知道我們怎麼能在海里呼吸,可迪爾德麗似乎並不在意,所以我也儘量不去擔心這個。
但我確實很擔心。
海水打著旋兒,嗖嗖地沒過我們的脖子。我現在非常不安,真的。不過迪爾德麗徑直朝前走,我只好跟上,蘭登跟在我後邊。每隔幾尺地面都會往下一沉。我們正走在一段巨大的階梯上。費拉‐白爾檸,我知道。
再走一步,水就會漫過我的頭頂,迪爾德麗這時已經全身都浸在水裡了。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接下來是更多的階梯,我不停地走,心裡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浮起來?我的身體繼續保持直立,儘管動作比平常慢了些,但每一層臺階都帶著我繼續向下,就像走在普通的樓梯上似的。我開始考慮等憋不住氣的時候該怎麼辦。
蘭登頭上冒出了很多泡泡,迪爾德麗頭上也是。我試著觀察,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呼吸的,可我看不出來。他們的胸口一起一伏,跟平常沒什麼區別。
我們已經來到水面以下十英尺了。我左邊的蘭登瞟了我一眼,接著我聽到了他的聲音。感覺就像是我把耳朵貼在浴缸底部,而他在踢浴缸的邊緣似的。
但聲音很清晰:&ldo;我想他們沒辦法讓狗下來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