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的後門,駛出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車伕是一個高大異常又帶了面具的男人。
車廂裡,氣氛沉悶。
洛川坐在角落裡,靠著一層層軟墊看書,但許久不曾翻頁,思齊與他並排而坐,一雙眼睛似乎也在盯著他手裡的書看,又或者什麼都沒有看。
車廂兩側窗邊,一蹲一坐了兩個女子,蹲著的是全身黑色緊身衣的影子,坐著的則是掀開車簾往外看的白衣千雪。
思齊一邊怔怔出神,一邊下意識的將手摸上了腰間的金色短劍,一驚之下回過神來,看一眼影子和千雪之後看向洛川,終究是沒有忍住輕輕問出了聲,“所以望川劍修知道你......她的下落?”
洛川也似是因為這一問回了神一般低語道,“我九歲時候那件事情,既然最終能夠引動呂祖親自出手,則望川之上必會有人知道當時的情形,或許呂祖會將對我出手之人的身份說於親近些的或者相關聯的弟子知道,就比方說那位跑去中京城見我的望川劍修。”
“這也不過是個萬一,”思齊有些猶豫的道,“她如今是不是......還是不能知道?”
“有線索總比什麼都沒有強,”這一次接過話頭的卻是千雪,她將車簾放下,低頭整理起自己雪白的裙角,“那人不是呂祖,無論他在圖謀什麼,都不會對我們老家的人沒有顧忌,所以我始終相信,她沒有死。”
“我當初見過她的屍身,”向來對於什麼事情都沒有太大興趣的影子忽的開口,“那確實是她的屍身。”
千雪哂笑道,“這世上,有什麼東西不能是以假亂真的?何況區區一具屍身,若當初她真的已經去了,洛天恩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調查了這麼多年?那麼他在調查什麼?他作為當年那些事情的親歷者,自然是知道些那人的身份的,畢竟那種實力的人,放眼中洲總共也沒有多少,若不是調查那人的身份,洛川身上的心海禁制也已經在九歲的時候解了,他還需要調查什麼?”
“也許......”思齊用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也許是去查如何報仇呢......?”
車廂內眾人修為精深,哪裡會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千雪聞言冷冷看來,“他若有能力報仇早就去報了,查查查,查得什麼?!尤其還在將死之前把關於她的線索交給我們,若不是雲月還活著,他要查她的下落,還有什麼需要他查了十幾年都沒有結果?”
思齊從未見過千雪如此模樣,一時間被嚇得不敢出聲。
洛川長長的撥出一口氣,緩緩道,“我方才其實一直在想,幕後那人實力強絕,當初選擇在我身上種下心海禁制,似乎是為了以我去要挾控制我的父母去做些什麼,這看起來很合理,但其實並不合理,他既強大如斯,何不直接在我父母身上也種下心海禁制,或者其它的什麼手段,如此一來,不但一樣可以控制他們兩人,還能防止他們有了逆反的心思?”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洛川微皺眉頭,“我父親將我送入中京城為質,顯然不在幕後那人的計劃之中,更不必說我九歲時呂祖千里一劍的事情,更是計劃之外,而我的母親,本來已經在廣郡雲家平平安安的過了一年,卻忽的失蹤身死,恐怕也是做了想要將我送上望川之類的事情,只是未能功成,被幕後之人或者他的手下破壞了,大概也是因此,她才會遭遇劫難......”
三女聽得各自沉默。
洛川繼續道,“所以我才會覺得,或許那幕後之人所圖謀的,說不定一開始就是我呢?!”
洛川這一句話說得平淡無比,卻讓車廂裡的三女齊齊一驚!
千雪眼神一眯,緩緩道,“那人對你下手之時,你不過才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他對你下手又有何意義?!”
洛川搖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