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澤垂目下來,低頭看著她頭頂的髮旋。
心頭的愉悅兇猛的沖刷過來,帶起一片戰慄。
他喜歡她這樣。
師澤突然意識到這點。他喜歡她現在這樣, 依偎他, 依靠他。
她靠在他的身上,將自己的無助和恐懼全數託付給他一人。
這天上地下, 她依靠和信任的人,只有他, 也唯有他。
師澤的手抬起來, 放在她的頭上。溫熱的掌心, 摩挲著柔軟的髮絲, 青絲上的涼意不斷從掌心傳來,
“乖。”師澤吐出一個字。
他享受著此刻, 手掌也罕見的從她的頭頂到肩頭,一下接著一下輕輕安撫。
師澤並沒有被安慰的經驗,只是憑藉著記憶裡見到的師姐對別人做的印象。這感覺比方才那股洶湧的波浪更讓他覺得稀奇。
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現在像是發現了從未見過稀奇事物的孩子, 滿懷好奇,又小心的試探。
師澤從未安慰過人, 也沒有被人安慰過。他自小無父無母, 北陽道人說他是北陽山遺留的一段神木所化。北陽道人說他這樣的體質, 天生就該求仙問道。
既然都已經求仙, 自然應當感情淡薄, 不為外物所滯。北陽道人讓他自小收斂脾氣, 不許脾氣外漏, 幼年時候不懂,被狠狠罰了幾次之後,也知道收斂。
所以他從未擁有過激烈的情感, 哪怕親眼看到師尊北陽道人在他面前被吞噬,他的悲慟也是淺薄的。他記得當時師兄和師姐傷心欲絕,而且他雖然有,但如只有淺淺一層,遠不及師兄和師姐的悲痛。
哪怕後面他以自己作為容器封印那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魔物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覺得他是師父三個徒弟裡最適合的。
初次之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而後體內的東西以人七情為食,人七情若是旺盛,就會是它最好的養料,為了封住體內的那個魔物,他索性乾脆越發的淡漠。
只有心頭因為和魔物對峙而出的煩躁不安。和一日復一日的暴躁。
他不喜和人有太多交往,也不喜和人解釋太多。
師兄青瑜稱讚他幾乎以臻太上忘情道,不為情所動,不為情所擾,天下至公。他自己知道,只不過是他沒有罷了。
所以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一切,足夠稀奇,也足夠讓他流連忘返。
憤怒也好,什麼也好,似乎讓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仔細的感覺到她細細的顫抖,那股恐懼也隨著他感受到的顫抖一路傳過來。
他感受著她的恐懼和戰慄,忍不住無聲的笑,他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撫摸她的長髮。
他很多第一次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不管是心上,還是身體上。她似乎總是能給他帶來無盡的意外。
師澤的手越發的溫柔,如同春風流雲,直接在她的頭髮上拂過。
明枝這個時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抱住他的腰,一雙手直直的抱緊了,用出了她此刻最大的力氣,他的腰她雙臂箍住。她埋在他的胸腹處,小聲的抽泣。
師澤不喜和人接觸,卻能接受她的靠近。
或許兩人已經有過了最親密的關係,他回想當初那個夜裡,他對她或許曾經有過反抗,但現在回想起來,並沒有他面對其他人的那股噁心和反感。
他並不討厭她。
照著凡人的那一套,他們做了那樣的事,原本她就應該是他的人了?
師澤並不在乎凡人的那一套,但是想到凡人的這個規矩,還是讓他莫名覺得很是舒服。
“很害怕?”師澤緩緩開口,他的手掌撫她的頭頂,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