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蕭榮說完之後,不由看了他一眼,恰好蕭榮也向厲秋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處,厲秋風心下悚然一驚。他只覺得蕭榮的眼睛深邃之極,似乎是兩個陰森的黑洞,在黑洞的盡頭,有一個人正自盯著自己。念及此處,厲秋風腳下升起了一股寒意,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刀柄。
馮渭嘿嘿一笑,口中說道:“蕭大人如此說話,倒叫咱們聽不明白了。大人位高權重,何必為難咱們這些草民?就算大人將咱們綁到了轎子中,不免將咱們嚇得屎尿齊流。待到轎子抬進宮中見了皇帝,轎簾子一掀,種種臭氣噴了出去,皇帝必定大發雷霆,對大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馮渭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蕭榮身後那一夥人。他雖然是文官出身,不過精研易經,又與江湖中一些武林高手素有交情,竟然無師自通,練成了一身精湛武藝。是以他掃視了蕭榮及其手下,立時察知這些人都不是武功高強之輩,心下暗想,若是姓蕭的狗官逼迫咱們乘坐轎子進城,說不得只好先下手為強,將這五個官兒擒為人質。蕭榮官職不低,他身後那四個官兒想來也不是小官。咱們捉住了這五個傢伙,寶城上的軍士投鼠忌器,不敢亂箭齊射。咱們大可以押著蕭榮等人退回到七孔橋,再作計較不遲。
馮渭打定了主意,雖然明面上言詞謙卑,暗地裡卻是雙手蓄勁,只待蕭榮翻臉,他便要先行偷襲,將蕭榮擒住。馮渭知道厲秋風和戚九都是極為機智之輩,雖然自己並未與二人事先商議,不過自己一旦撲向蕭榮,厲秋風和戚九必定會猜到自己的打算。這兩人武功了得,只要出手相助,要擒住蕭榮等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蕭榮聽馮渭說完之後,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老先生器宇軒昂,一望可知不是世間俗人,偏偏以草民自居,豈不是玷辱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老先生心生戒備,不肯乘坐轎子入城,本官也只好隨各位步行入城,以示尊重。”
蕭榮說完之後,便即摘蹬下馬。他身後那四名錦袍人也隨之翻身跳下馬來,恭恭敬敬地站在蕭榮身後。蕭榮滿臉堆歡,向著馮渭拱了拱手,口中說道:“請各位隨本官進城罷。”
蕭榮話音方落,簇擁在五乘轎子周圍的那夥人立時向左右散開,讓出了一條道路。馮渭沒有想到蕭榮並未強迫自己乘坐轎子入城,心下一怔,暗想姓蕭的如此大方,想來已在城中埋伏妥當,只等著咱們自投羅網。眼下咱們已是有進無退,不妨隨他進城。姓蕭的自己送上門來,可別怪咱們手下無情。若是進城之後伏兵四起,說不得還要將姓蕭的擒作人質,再與耶律倍周旋。憑著咱們的武功,加上手中握著人質,或許能逃出生天。
馮渭打定了主意,臉上裝出一副欣喜的神情,向著蕭榮連連作揖,說了幾句好話。蕭榮連連搖頭,皮笑肉不笑地謙遜了幾句。兩人各懷鬼胎,客套了幾句之後,這才並肩向寶城走去。厲秋風等人跟在蕭榮和馮渭兩人身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厲秋風和戚九已然猜出了馮渭的打算,是以兩人心下暗自提防,只待情勢有變,便要將蕭榮等五名官員擒住以做人質,再想法子殺出重圍。
自碑亭到寶城城門不過五十餘丈。蕭榮當先引路,將馮渭等人帶到了寶城城門近前。厲秋風抬頭向城上望去,只見城樓上旌旗招展,無數軍士握刀持槍立於垛口之後,不過並未看到有軍士彎弓搭箭。厲秋風心下鬆了一口氣,暗想只要這些軍士不開弓放箭,便有逃生的機會。
蕭榮帶著厲秋風等人穿過城門門洞,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離著城門約摸四五百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宮殿。一條寬約三丈的青石板路自城門門洞一直延伸至那座宮殿的石階之下。青石板路兩側排列著無數軍士,一個個挺胸疊肚,手按刀柄,神情肅穆。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下悚然一驚,暗想若是尋常城池,進城之後必定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