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渭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我在大宋東京汴梁做官,不過是一個閒職,壓根沒有什麼實權。每日裡看著六部官員威風赫赫,受百姓敬畏,我心中著實羨慕得很。有時午夜夢迴,我常常會想若是自己大權在手,又會是何等模樣。或許正是平日裡羨慕那些手握大權的實職官員,一心想要做大官,才會對自己在烏紫國的種種奇遇欣喜若狂,壓根沒有絲毫懷疑。正所謂利慾薰心,我因為貪圖權勢,走了邪路,雖然只是在幻境之中,此時想來也著實汗顏。
“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其實一旦入了仕途,比人在江湖更加兇險。在這場大夢之中,我做了丞相之後志得意滿,便也學著自己在東京汴梁看到的那些貪官大肆貪汙受賄,好色貪婪,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奸臣。許多正直的大臣上書彈劾我,都被我想法子將摺子壓了下來,還將那些上書的大臣或殺或貶,手段殘忍之極。
“可是好景不長,正所謂盛極必衰,我在烏紫國享受了二十多年的榮華富貴,突然有一日老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做了皇帝。新皇帝備位東宮之時,與我多有不睦,彼此之間明爭暗鬥,互相忌恨。我原本打算說服老皇帝另立太子,只是還沒有得手,老皇帝突然死去。我在丞相府聽到訊息之後,知道情勢不妙,新皇帝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便打算召集那些平日裡做了我的爪牙的文臣武將,讓他們帶領家人和兵丁起事,放出監獄中的囚犯,趁亂攻入皇宮,將新皇帝殺死之後再另立新君。只是還沒等我動手,新皇帝已經派出御林軍包圍了丞相府,將我繩捆索綁押到刑部受審。
“我被押到刑部大堂,看到那些平日裡在我面前阿諛奉承的官員一個個變得如狼似虎,公差捕快更是面目猙獰,似乎隨時都能撲上來將我撕咬成碎片,大堂之上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可怕刑具,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不等審案官員下令用刑,便即認罪伏法。隨後官員和公差將我押解到鬧市正法。我身穿白麻布囚服,被關在站籠之中,用一輛馬車拉著向法場走去。大街兩側都是等著看殺頭的京城百姓,見到馬車過來,百姓們指著我笑罵不停,還有人趁亂向馬車投擲沙石瓦片,將我砸得頭破血流,極是狼狽。
“馬車到了法場之後,我已然嚇得全身癱軟,連一步都邁不出去。幾名如狼似虎的差役將我從站籠之中拖了出來,一直拖到法場中央,將寫著我的名字的斷頭牌插在我的背後,將我按著跪在地上。一名袒露上身的劊子手捧著鬼頭刀走了過來,先是將一碗酒擺在了我的面前,向我道了一聲得罪,又說他奉命斬我,要我到了陰曹地府之後不要恨他,誰叫我犯了朝廷律例,不能不殺。
“其時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這個劊子手在我眼中如同牛頭馬面無異,哪裡還敢恨他?耳聽得四周看熱鬧的百姓喊著我的名字高聲叫罵,我心下越發恐懼。原本還想著說幾句場面話,如‘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云云,可是眼看著劊子手捧著的鬼頭刀寒光閃閃,我再也沒有絲毫勇氣說話,腦袋垂在了胸口,只等著劊子手一刀砍下來送我上路。過不多久,行刑官大聲說道,午時已到,開斬!我心中一寒,眼看著劊子手揮舞大刀砍了下來,驚恐之下猛然一睜眼,發覺自己仍然身在大堂之中,正要摔倒在地,這才知道在剎那之間,自己竟然做了一場大夢。”
馮渭說到這裡,王小魚和慕容丹硯想起自己的遭遇,臉色都有些難看。只聽馮渭接著說道:“所幸我見機甚快,眼看著自己要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急忙伸出左手在地上一撐,藉著這一撐之力躍了起來,拼命逃出了大堂。後來看到門口牆壁上繪著的南柯一夢的圖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我進入莊子之時,雖然並未留意牆壁上的圖畫,其實圖畫已經印在我的心中。不曉得那個鬼東西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我誘入了圖畫之中,如同做了一場大夢一般。我雖然不曉得他費盡心思讓我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