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一邊聽馮渭說話,一邊留意大堂中的情形。只見姓劉的黑衣人和一眾黑衣人躲在一邊,不時竊竊私語幾句。樓外兀自一片昏暗,聽不到絲毫異聲。他心下暗想,那個將咱們誘至此處的傢伙不曉得躲在哪裡。此人看上去似乎並沒有練過武藝,走起路來一搖三晃,彷彿腳不沾地。聽馮渭說話,似乎對此人頗為忌憚。姓劉的黑衣人一夥武藝不高,不足為慮。馮渭雖然來歷可疑,說話又極是古怪,不過看樣子並無惡意。而且就算他另有圖謀,自己與戚九、慕容丹硯聯手,卻也並不怕他。最難對付的便是那個消失不見的傢伙,此人如同一條毒蛇,不曉得藏在什麼地方,正自窺伺著咱們。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馮渭接著說道:“我聽趙良嗣大人說過,李存勖不是不想殺提李嗣源,只不過李家父子與朱溫是死對頭,雙方為了爭奪中原,已自打得精疲力竭。而耶律阿保機背棄了盟約,率軍南下,要與朱溫聯手,將晉王李克用消滅。此次李存勖率領兵馬北上奪回幽雲十六州,雖說擊敗了耶律阿保機,可是遼軍勢大,必定會捲土重來。到時李家父子要北擋遼軍,南打朱溫,情勢極為不利。李嗣源是李克用帳下僅遜於李存勖的名將,在晉陽極有威望。要對付耶律阿保機和朱溫,李嗣源還有極大的用處。何況若是將李嗣源軍前正法,只怕寒了眾將士的心。李存勖思慮再三,這才沒有下手殺人。”
馮渭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李存勖不愧是一代名將,看人極準。他派李嗣源北進之時,便已斷定此人絕對不會只是尾隨遼軍,而是鐵了心要追上遼軍打一仗,以立戰功。李存勖身為晉王世子,眼線極多,雖然沒有抓住李嗣源心生異志的把柄,不過對李嗣源一直心存忌憚,生怕此人立了大功,不免危及自己的地位。是以他知道以耶律倍之狡詐,退兵之時必定會以精兵斷後,以阻追兵,而且他還斷定李嗣源一定會貿然北進,要與遼軍廝殺。雖然如此,李存勖還是將李嗣源派了出去。他如此行事,便是想借著耶律倍的手挫敗李嗣源,就算殺不了他,也能讓他吃一個大敗仗。如此一來,李嗣源威名受損,不只晉王李克用不會再看重他,那些將軍和謀士也不會再依附他。不過李嗣源還有用處,不能讓他死在耶律倍的手中。是以李嗣源率領五千精兵離開之後,李存勖又派了使者趕往蔚州城,要蔚州城守將率領兵馬前去接應李嗣源,免得他被耶律倍打得全軍覆沒,兵敗身死。”
馮渭話音方落,王小魚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口中說道:“我才不信呢!你將這個李存勖吹得如同諸葛亮重生,徐茂公再世一般,比劉伯溫還要能掐會算。若是這個傢伙有如此本領,又怎麼會放契丹人逃回塞外?你這人說話胡說大氣,算不得數。”
馮渭被王小魚數次譏諷,此時已能沉得住氣,暗想你這個小丫頭事事與我作對,我若是與你對罵,倒顯得心胸狹窄了。是以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我只當沒聽見好了。只不過諸葛亮和徐茂公我知道是誰,劉伯溫又是什麼人?
厲秋風見馮渭被王小魚搶白,臉上雖然沒有怒容,卻有些茫然。他生怕馮渭惱火起來,又與王小魚掰扯不清,急忙搶著說道:“李存勖若是知道自己後來的下場,一定後悔沒有殺掉李嗣源。”
馮渭聽厲秋風如此一說,搖了搖頭,口中說道:“李嗣源也算是一位名將,不過與李存勖相比,差得實在太遠。我以為李存勖並未將李嗣源放在眼中,殺與不殺,對他來說沒什麼分別。李存勖後來太過驕傲,自己將自己的江山弄沒了。即便沒有李嗣源,也會有趙嗣源、王嗣源。不過經此一戰之後,李嗣源越發小心,生怕再被李存勖找到自己的不是,新賬老賬一起算,自己便要大大不妙了。而且他與耶律倍交手,知道此人極為了得,行軍打仗的本領還在自己之上。若不是李存勖計高一籌,只怕自己早已死在了耶律倍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