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據說這些受牽連的九姓女子的夫家有江、唐、胡、徐、施、季、潘、魯、方、張、王、吳十二姓,與九姓人家合稱為九姓十二戶。這二十一姓人家世世代代在船上過活,受盡了世人的白眼、欺凌和官府的壓榨,可以說是生不如生。百餘年下來,二十一姓族人的積怨越來深重,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變,只怕他們不會安分。”
厲秋風聽慕容丹硯說完之後,心中驚疑不定,暗想我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閒暇之時便在文牘庫中翻看案卷。太祖一朝大案頗多,案卷我大都看過,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慕容姑娘方才所說的九姓人家的記錄。難道此案牽涉太多,其中又有許多冤屈,太祖皇帝擔心後人腹誹,竟然下令將案卷毀掉了不成?不過太祖皇帝剛愎自負,向來不懼怕世間百姓的非議。如他殺掉胡惟庸、李善長、傅有德、藍玉等功臣之時,相關案卷俱都完好無損地存放在南司文牘庫之中。慕容姑娘所說的九姓人家的案子雖然頗為曲折,可是算不上什麼大案,何況陳友諒的部將大都已經戰死,僥倖未死的將軍要麼卸甲歸田,隱居不出,要麼投降太祖,做了大明的將軍。我在錦衣衛多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陳友諒的部將謀反。而且太祖皇帝在位之時,雖然授予錦衣衛極大的權柄,但是南北二司受到的限制極多,並不能像後來那般任意捕人殺人,更沒有。慕容姑娘方才也曾說過,這些事情都是她聽別人所說,並無佐證,而且慕容秋水老先生也對九姓人家的來歷不置可否。是以慕容姑娘所說之事,只怕有一些靠不住。
厲秋風思忖之際,葉逢春大拍慕容丹硯的馬屁,恭維她見多識廣,江湖閱歷無人可及。這等朝廷秘事,即便是朝廷中的大官也不一定知道,穆姑娘卻知道得清清楚楚,著實令人佩服。慕容丹硯雖然並不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不過她畢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聽葉逢春對自己如此吹捧,初時還謙遜幾句,後來聽得甚是受用,竟然有一些飄飄然。
厲秋風見慕容丹硯一臉得意,心中雖然對此事有許多疑問,卻也不好在慕容丹硯面前提出,只得乾咳了兩聲,對陳平說道:“陳先生,這位穆姑娘所說之事,不曉得你有何高見?”
陳平被厲秋風如此一問,神情有一些尷尬,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說來慚愧,在下雖然出身於九姓中的陳姓一族,可是對於先祖為何做了魚戶,卻也所知不多。”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葉逢春沒有想到陳平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不由面面相瞞,心中並不相信。陳平見三人的模樣,知道他們對自己心存疑慮,急忙接著說道:“在下只是陳家一名尋常子弟,是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粗漢,有關祖先如何做了魚戶之事並不知曉。而且族中規矩甚多,在下也不敢胡亂打聽,雖然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只怕也當不得真。”
陳平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厲秋風等人的神情。此時只有葉逢春左手舉著一支火把,是以左近光亮昏暗,只能隱約看到眾人的模樣,無法看清楚每個人都是什麼神情。陳平沉吟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不過每年二月六日,咱們九姓水寨子弟都要參加祭祖大典。在下幾人都是陳家的第四代子侄,排位幾乎在最後面,看不清楚九家長老在木船上搭起的臺子上做些什麼。只是聽同族前輩說過,木臺上懸掛著十四幅圖畫,居中那幅圖畫懸得最高,畫上繪著一個身穿黃袍的孩童。孩童左右兩側各有一幅圖畫,左側畫中繪的是一位長鬚文臣,右側畫中繪的是一位頂盔貫甲的武將。這兩幅畫雖然與中間那幅圖畫並列,不過要比中間的圖畫低三尺,。而在這三幅圖畫之前又有一幅圖畫,畫中繪著一位高冠文士。在這幅圖畫之前,一字排開九幅圖畫,據說九副畫中繪著的人物,便是咱們九姓人家的先祖。”
陳平說話之際,站在他身後的五名陳家子弟不住點頭稱是。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