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走了半個時辰,厲秋風離著折向王家莊的那條岔路已然不遠。此時已近午時,官道上一片寂靜,除了厲秋風之外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他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十餘丈,恰好走到岔路口處,無意中向右望去,卻見半里之外影影綽綽有一群人正向王家莊走去。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下一驚,暗想許鷹揚下令錦衣衛盡數撤入東遼縣城,王家莊中已經空無一人。為何此時會有人進入王家莊,難道柳生旦馬守已經上岸了不成?
念及此處,厲秋風不敢託大,腳下不停,仍然慢悠悠地向前走去。只是他一邊行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張望,想要察看是否有倭寇隱藏在左近。走了約摸二十餘丈,並沒有發現官道左近有人藏匿,心下兀自驚疑不定。
此時厲秋風哪還有心思前往大水溝,心中念頭急轉,只想著王家莊是否又落入柳生旦馬守的掌控之中。此前他與許鷹揚、戚九曾經商議過如何處置隱藏在老翁山東首的柳生一族老巢,許鷹揚和戚九打算集合錦衣衛和東遼縣知縣衙門的公差捕快突襲老翁山,將困守在老巢中的倭寇盡數消滅,再放兩把火,將柳生一族的老巢和王家莊燒成白地,使得倭寇只能藏匿在大石洞中。可是厲秋風以為柳生一族的殺手雖然死傷殆盡,柳生旦馬守又出海迎接扶桑大軍,老巢的守衛必定不如往日。不過正所謂百足之蟲,雖死不僵,柳生旦馬守在東遼縣經營十餘年,憑著他的智計,必定將老巢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不曉得其中有多少殺人機關。眼下許鷹揚麾下的錦衣衛不過三四百人,東遼縣知縣衙門的公差捕快大多是一些酒囊飯袋之輩,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靠著錦衣衛衝鋒陷陣。若是貿然攻擊,只怕錦衣衛會損傷慘重。如此一來,就算踏平了柳生一族的老巢,對於錦衣衛來說也是得不償失,待到扶桑大軍殺到,又當如何應付?
許鷹揚和戚九聽了厲秋風說得甚是中肯,只得放棄了攻打柳生一族老巢的打算。因為人手不足,也為了不讓柳生旦馬守起疑,許鷹揚還將安插在老翁山左近的錦衣衛盡數撤回東遼縣城,只等著扶桑大軍上岸,要全力燒掉敵軍的戰船。厲秋風知道王家莊和老翁山左近絕對不會有錦衣衛埋伏,方才看到的那夥人多半是扶桑人。
厲秋風一邊思忖,一邊慢悠悠地向前走去。他心中念頭急轉,想著如何才能潛入王家莊,去打探那夥人到底是誰,不知不覺之間,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厲秋風心下一凜,這才發覺自己離著木橋已然不遠,可以看到木橋另一段走來了一群人,手中似乎還拿著兵器。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楚這些人的面貌。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下暗想,眼下東遼縣的男丁在校軍場中操練,其餘的男女大半都在城南修築城牆。可是一路走來,卻先後遇到兩夥人,想來都不是東遼縣的百姓。難道扶桑大軍的前鋒兵馬已然上岸,正在城外各處逡巡不成?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得對面那夥人大聲說笑,已然走上了木橋。厲秋風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一邊向前行走,一邊東張西望,似乎正在遊山玩水。片刻之後,他也走上了木橋,離著那夥人已不過數丈。只見這夥人都是精壯漢子,手中提著刀劍,走起路來耀武揚威,壓根不是尋常百姓。
只聽為首那個壯漢大聲說道:“咱們一路趕來,總算沒有耽誤大事。聽說望兒山秦老大一夥人比咱們早走了四五日,自然是想賺一票大的。只是活該他們倒黴,下山後不久便在七梁河遇上了蠻子,五六十號人盡數被蠻子宰了,行李也被蠻子搶了去。咱們雖然繞了一大圈路才到了東遼縣,不過一路平安,沒有遇到什麼危難,可以說是大有賺頭。”
這人話音方落,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瘦子笑嘻嘻地說道:“全仗著周大哥神機妙算,才讓咱們沒像秦老大一夥那般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平平安安地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