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慕容丹硯說話,初時並未放在心上,暗想摩天嶺諸峰離著大水溝甚遠,就算是天下最厲害的弓弩手,也無法將羽箭射至大水溝。京城三大營中的神機營擅用火槍和大炮傷敵,可是火槍只能打出百餘步,炮彈最多能打到兩三里之外,就算神機營盡數埋伏於摩天嶺上,對大水溝中的扶桑戰船也是無可奈何。慕容姑娘和王姑娘都是上了說書先生的當,以為憑著強弓硬弩天下無敵,卻不曉得人力有時盡,物力有時窮,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脊。孩子話,孩子話。
只是慕容丹硯說完之後,厲秋風心下一動,好似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只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待到厲秋風仔細推想,卻又想不起來了。他心下焦急,可是越急越想不起來,不由皺起了眉頭,全然沒有聽到慕容丹硯又說了些什麼。
慕容丹硯只顧著向山下張望,壓根沒有察覺厲秋風神情有異,自顧自地說道:“我在江南之時,每到陽春三月,常與慕容山莊的女子一同去西湖岸邊放紙鳶。若是咱們能造出成百上千只紙鳶,在紙鳶上吊著油罈子,從摩天嶺頂放了下去,說不定能用來燒掉倭寇的戰船。”
慕容丹硯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太過荒誕,生怕厲秋風嘲笑自己,急忙轉頭想要解釋幾句。卻見厲秋風皺著眉頭,雙眼緊盯著遠處的東遼縣城,似乎壓根沒有聽到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她心下一怔,開口說道:“厲大哥,我方才是在胡說八道,你可不要怪我多嘴。”
厲秋風怔怔不語,竟然對慕容丹硯的話充耳不聞。慕容丹硯心下奇怪,正要說話,厲秋風眉頭突然舒展開來,雙手一拍,口中說道:“先前我怎麼沒有想到?!”
慕容丹硯見厲秋風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心下越發驚疑不定,忍不住問道:“厲大哥,你想到了什麼?”
厲秋風一臉興奮的神情,口中說道:“摩天嶺俯瞰東遼縣城。站在峰頂,山下的大水溝、王家莊、東遼縣城、大海一覽無餘。我與戚兄弟、許鷹揚商議之後,想要以火攻之計燒掉扶桑人的戰船。可是敵人多過咱們數十倍,一旦大軍殺到,東遼縣城之外必定遍佈扶桑人的兵馬。咱們想要伺機偷襲扶桑大軍,殊非易事。”
厲秋風說到這裡,右手指著遠處的大水溝,接著說道:“若是派人事先埋伏在摩天嶺上,便可以將山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一旦扶桑大軍到了,埋伏在摩天嶺上的眼線白天用旗幟,夜晚用燈火,將敵人的動靜傳到城中。如此一來,咱們便如同生了兩隻眼睛,可以自空中俯瞰敵軍,時機一到,便可傾巢而出,將由大水溝進入大石洞的扶桑戰船燒掉。”
慕容丹硯聽厲秋風如此一說,這才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厲大哥此計甚妙。扶桑人以為咱們困守在城中,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盡在咱們的監視之下。到時咱們追擊殺出,一舉便能將他們擊殺。”
厲秋風環顧四周的山峰,口中說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下山,找許鷹揚仔細商議此事。錦衣衛中有許多輕功高手,只須事先約好了旗幟和燈火的訊號,這些人便能在山中埋伏數日。由他們在高處監視扶桑人的行蹤,必定萬無一失。”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即聯袂下山。只是剛剛走出五六丈,慕容丹硯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厲大哥,左首那座山峰上似乎有人藏匿。”
厲秋風心下一凜,不過他是一個謹慎之人,雖然聽到慕容丹硯出言提醒,卻也並未轉頭向左首張望,而是漫不經心地向山下走去,只用眼角的餘光瞟向了左首。只見那座山峰峰頂不時閃過幾點寒光。厲秋風心下悚然一驚,知道那幾點寒光是刀劍反射的日光,立時壓低了聲音對慕容丹硯說道:“不管山上是誰,咱們先下山回城,與許鷹揚商議之後,再作計較。”
慕容丹硯見厲秋風臉色陰沉,卻也不敢多問。兩人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