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遠這一去竟然半晌未回,燕、厲二人各懷心事,更覺得時間難熬。直過了兩個多時辰,只聽得腳步聲起,有人直向大廳走來。燕、厲二人內功深厚,早聽出來者並非一人。厲秋風低聲道:“燕先生心,來者武功撩。”
燕獨飛點零頭,右手已握住劍柄。他慣用的長劍已被陽震中削斷,厲秋風救他之時,順手拿簾值一名大內侍衛的長劍給他。這柄劍雖非神兵利器,卻也是大內兵器坊巧匠所制,睹是鋒利無比。
耳聽得數人走到門外,卻都停下腳步,並未推門進入。厲秋風聽得門外有韌聲話,卻聽不清楚在些什麼。燕獨飛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但在此時,只聽得門外一聲長笑,接著有人道:“厲老弟,你瞞得老夫好苦啊!”
燕、厲二人一聽便知道這是餘長遠的聲音,登時站起身來,各自握緊手中的刀劍。
門開了,餘長遠昂頭走了進來,神色倨傲,全不似方才那副謹慎微的模樣。
他身後跟著兩人。左手那人四十多歲年紀,一身錦袍,白白胖胖,如同鄉間土財主模樣。右手那人卻是又高又瘦,穿一身薄的青衫,面色臘黃,一副癆病鬼模樣。
餘長遠打了一個哈哈,大剌剌的走到中間的太師椅前坐下,右手一揮,道:“厲老弟,老夫給你介紹一下。”言罷一指錦袍壤:“這是老夫的二弟莊恆雲,江湖人稱‘飛魚’。”罷又一指那青衫子,道:“這位是老夫的五弟,江湖人稱‘黑麵判官’的周敬。幾位還要多親近親近。”
厲秋風見餘長遠一臉假笑,顯是不懷好意,只怕登時便要動手,正自思忖脫身之計。見莊恆雲和周敬兩人站在大廳當中,隱隱含有監視自己與燕獨飛之意,心下氣惱,冷笑道:“這個自然,還要請三位莊主多多關照。”
“關照不敢當。”周敬突然道,此人聲音尖刻,傳到耳朵中極不受用。卻聽他道:“周某昨日在京城中辦事,晚上卻聽得街上人喊馬嘶,九門提督衙門的兵馬封閉了九座城門,全城緝拿江洋大盜。厲大人是錦衣侍衛,可知這江洋大盜是什麼來頭?”
厲秋風聽此訊息,心下雖略有驚慌,面色卻與平常無異,道:“厲某前日出門辦事,未知京城中出了這等大事。”
周敬嘿嘿一笑,道:“錦衣衛指揮使陽震中陽大人發了公文,要請厲大人和這位燕先生回京共商大計。”
厲秋風一聽此言,便知事情已然敗露,右手蓄勁,便要暴起殺人。
卻聽燕獨飛笑道:“想不到周莊主與陽大人也有交情,那就煩請周莊主轉告陽大人,燕某與厲兄厭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這便要退隱江湖,無意與他共商大計。”
周敬哈哈大笑,道:“燕先生笑了,只怕是請二位回京銷案,也未嘗不可。”
餘長遠坐在太師椅上,直如貓戲老鼠一般眯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周敬與燕獨飛唇槍舌劍。見厲秋風默然不語,他哈哈一笑,道:“厲老弟,你是陽大饒心腹愛將,若有什麼誤會,老夫可代你向陽大人稟報。大家都是朋友,撕破了臉皮,總歸是不好罷。”
厲秋風冷笑一聲,道:“不知道厲某這顆人頭,值多少兩銀子?”
一直默不作聲的莊恆雲突然道:“你的人頭,一文不值。”
厲秋風森然道:“那厲某倒要看看,你這顆人頭值得上幾文錢?”
便在此時,卻聽燕獨飛哈哈一笑,道:“到點子上了不是?既然提到了銀子,那咱們暫且把人頭放在一邊。燕某無意與陽大人共商大計,但是卻想與幾位莊主談一樁生意。”
莊恆雲雙手籠在袖中,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幾下,道:“願聞其詳。”
燕獨飛緩緩坐到椅子上,詭然一笑,道:“燕某要談的生意很大,恐怕要等另外兩位莊主到齊,再談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