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雖然不識得馬員外,不過這幾日卻多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知道他是東遼縣出了名的大富豪,而且與王莊主頗有交情。前日王莊主還親自趕到馬家莊,帶了七十多名民夫回到王家莊幫忙。王小魚是王莊主唯一的女兒,馬員外自然識得她。慕容丹硯卻不如厲秋風心思縝密,只道馬員外有意挑釁,雙眉一挑,便要替王小魚出頭。厲秋風急忙向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手打架。慕容丹硯一怔,雖然不知道厲秋風為何阻止她出手,卻也不敢擅自發難,這才強行忍住怒氣,坐在桌前沒有說話。
只見王小魚站起身來,走到馬員外身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在下拜見馬伯伯。”
馬員外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小魚一番,雖然覺得這個小子甚是面熟,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只不過見此人執禮甚恭,他心下頗為得意,將身子向椅背上一靠,雙足張開,大大咧咧地說道:“你怎麼識得我?說出來聽聽。”
王小魚笑道:“馬伯伯真是貴人多忘事。去年正月我隨爹爹到知縣衙門赴宴,與馬伯伯有過一面之緣,怎麼馬伯伯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馬員外聽王小魚如此一說,不由將身子坐得直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王小魚來了。
原來自從李芝生做了東遼縣知縣,每年正月初三都要將東遼縣計程車紳大戶請到衙門吃酒。名義上是與民同樂,其實卻是藉機斂財。只要這些士紳大戶進了縣衙後堂,便有師爺送上知縣大人親自封好的紅包,算是給眾人一個彩頭。這些士紳大戶自然也不能空手而來,除了隨身攜帶各色禮物之外,還有作為還禮的紅包送上。李芝生的紅包中往往只包了一片不足一錢的銀葉子,而士紳大戶們還禮的紅包內至少也是一百兩銀票。而且在酒席之上,李芝生的兩個小兒子也必定會跑到堂中玩鬧。士紳大戶們須得掏出銀子給這兩個孩童壓歲錢,每人至少也要送上十兩銀子。而且酒宴過後,縣衙門的公差將這些士紳大戶送到衙門中的古玩、綢緞、點心、甚至牛羊拿出去賣掉,又能進項數百兩銀子。是以每年初三,都是李芝生的發財之日。
馬員外知道能夠受邀參加衙門在正月初三舉辦的酒席之人無一不是東遼縣計程車紳大戶,是以聽王小魚說完之後,知道此人定然是大戶人家出身,這才收起了狂傲的神情。只見他雙手扶膝,口中說道:“不知道公子是哪一位員外家的小哥?”
王小魚道:“家父乃是王家莊莊主王布。”
馬員外神情一變,又仔細看了王小魚一眼,口中說道:“你是王莊子的兒子?不對,我聽說王莊主只有一個女兒,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馬員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接著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老王平日裡一向以君子自居,咱們每次喝酒狎妓,他都推託不去,想不到偷偷養了外室。瞧世侄的模樣,你母親定然也是一位絕色美女。怪不得你爹爹不肯和咱們喝花酒,原來早就金屋藏嬌啦。老王豔福不淺,哈哈,哈哈。”
王小魚聽馬員外如此一說,心下著惱,暗想我搶了你的位子,擔心你跟咱們討要回去,這才好言好語和你這個老傢伙說話。想不到你如此無恥,出言辱我孃親。既然你為老不尊,我也不必和你客氣。這位子就算是你嘴賤的補償。哼,總有一日,教你知道我的厲害。“
念及此處,王小魚站直了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已自到了馬員外身前。她小聲說道:“馬伯伯不要取笑啦,我爹爹哪會養什麼外室?侄女是我爹爹唯一的女兒,今日聽說城裡有熱鬧可看,我便換了一身衣衫溜出了莊子。好在我爹爹奉了衙門之命到城裡來幫忙,否則要溜出莊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小魚說到這裡,伸手將頭上的小帽摘了下來,露出盤在頭頂的長髮,隨即又將帽子戴好。馬員外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