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蔣師爺接著說道:“只是有一件事,小人心中沒底,只怕要請蕭大人出面,方能將此事做得妥當。”
蕭東見蔣師爺面露難色,似乎有話難以說出口,是以開口說道:“有事儘管說便是,不必有什麼顧忌。”
蔣師爺思忖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小人雖然在知縣衙門做刑名師爺,可是與城內城外這些大戶人家都沒有什麼交情。要說動他們出人出力,潘師爺出面最為合適。只是我與潘師爺都在衙門當差,若是小人找潘師爺幫忙,只怕他會心生不快。是以此事最好還是由蕭大人出面,自然會穩妥多了。”
蔣師爺這些話雖然說得婉轉,蕭東心下卻是雪亮。蔣師爺身為知縣衙門的刑名師爺,每日辦的都是些大小案子,與這些大戶交集不多。倒是潘師爺掌管錢糧文案,徵收賦稅,恰好管著這些大戶人家。以潘師爺的性子,與這些大戶定然多有勾結,互相利用。是以蔣師爺出面要這些大戶出人出力,只怕他們陰奉陽違,不肯努力辦事。若是潘師爺出面,大戶們不敢得罪潘師爺,自然會盡心竭力將事情辦好。但是蔣師爺和潘師爺互不為統屬,若是蔣師爺要潘師爺去與大戶人家交涉,潘師爺定然心下不快。就算勉強答應下來,只怕也不會盡心盡力辦事。只有蕭東出面,潘師爺才會俯首聽命。蔣師爺做事滴水不漏,這番話說得甚是得體,既不推託自己的責任,卻也不說潘師爺的壞話。平平淡淡幾句話,既保全了潘師爺的臉面,亦給自己留了餘地。真不愧是在衙門多年當差的老吏,做事穩妥之至。
蔣師爺說完之後,蕭東沉聲說道:“蔣師爺這番話說得極好,你儘管放心便是。你說出來的和沒說出來的,蕭某心中有數。吃完怕後,蕭某和你同去衙門,與李知縣和潘師爺將事情掰扯清楚,絕對不會礙著你辦事。”
待眾人吃完飯之後,蕭東要蔣師爺和何捕頭在樓下稍候,自己上樓換了衣衫,這才與二人一起前往衙門。厲秋風和張實、胡掌櫃等人送到東昇客棧門外,眼看著蕭東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只聽胡掌櫃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他媽的,到了這個賊窩子,只能說咱們倒黴透頂。既然蕭大人到衙門去了,咱們也只好在客棧裡等訊息了。”
他說到這裡,轉頭對恭候在一邊的馮掌櫃說道:“馮掌櫃,有葉子牌沒有?若是有的話,取出來給咱們消遣消遣。”
馮掌櫃笑嘻嘻地說道:“有,有。不知道各位是在二樓客房玩牌,還是在這大堂中玩幾圈?”
胡掌櫃道:“這麼多人聚在客房,悶也悶死了。我瞧著你這大堂甚是寬敞,咱們就在這裡玩罷。”
馮掌櫃答應了一聲,便即要夥計快去將葉子牌取來。他自己親自動手,將多餘的桌椅搬到一邊,只在大堂中央留了一張桌子和六七把椅子。胡掌櫃坐到了主位,見羅掌櫃等人站在一邊,並無落座之意。他一拍桌子,對羅掌櫃等人笑道:“別一個個哭喪著臉,好像死了孃老子!各位都是經歷過大風浪之人,眼下雖然有些麻煩,卻也不必過於憂慮。否則自己先把自己委屈病了。老羅老宋老紀,坐下來打幾圈牌。”
紀掌櫃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咱們帶的銀兩,大半都放在船上。如今身上不過有一些散碎銀兩,還要留著應急。若是玩牌沒有輸贏,胡亂打白牌,可就無趣得緊,還不如不玩,回房睡覺去罷。”
胡掌櫃道:“老紀,你就不要哭窮了。大夥兒都是做過買賣的,自然知道出遠門不能隨身帶著大量現銀。雖說各位老兄是在船上放了些銀子,充其量不過二三百兩罷了。大筆銀子在上船前便換成了銀票,用油紙包了不知道多少層,妥妥地藏在了身上。嘿嘿,老紀,我說得沒錯罷?”
紀掌櫃神情尷尬,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說話。羅掌櫃等人心下卻是一凜,暗想老胡這個王八蛋是不是酒還沒醒,竟然在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