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聽不到院子中的呼喝叫罵之聲,知道厲秋風已然將眾捕快制服,沒了後顧之憂。他不欲再與知縣囉嗦,大步向書案走去。知縣和師爺見蕭東逼近,臉色登時大變。那名師爺忙不迭地向後退去,卻忘了自己已經站在木臺邊緣。右足剛剛退出半步,便即踏了一個空,登時從木臺上摔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響,師爺摔倒在地,痛得慘叫了一聲。
知縣想要跳起來躲避,只是他坐在太師椅上,一時之間竟然站不起來。只是驚慌之下雙腳胡亂用力在地上亂蹬,冷不防身子隨著太師椅向後倒去。只聽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卻是知縣連同太師椅一起向後翻倒,摔得他狼狽不堪。
蕭東看著知縣和師爺手忙腳亂的模樣,心下好笑。待兩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之後,蕭東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封,對師爺說道:“這裡有兵部的關防,還有寧波市舶司衙門的勘合,勞駕師爺過目。”
師爺摔了一跤,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雖然勉強爬了起來,卻是呲牙裂嘴,狼狽不堪。只是看到知縣大人滾倒在地上,太師椅壓在了他的身上,倒像是一隻烏龜一般,正自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師爺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走幾步到了知縣身邊,先將太師椅挪到一邊,這才將知縣大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只見師爺一臉諂媚,不住為知縣撲打去身上的灰塵。知縣大人的烏紗帽滾落在一旁,他伸手推開師爺,將烏紗帽從地上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戴在頭上。
師爺尷尬地站在一邊,聽到蕭東說話,心下一凜,看著蕭東手裡的紙封,顫聲說道:“你怎麼會有兵部的關防?”
蕭東冷笑道:“你先將這關防拿去瞧瞧便知。”
師爺看著蕭東,卻不敢走上前去。知縣扶正了烏紗帽,見正堂中的衙役早已逃得乾乾淨淨,蕭東又已走到了書案之前,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將這狂徒應付走再說。是以他擠出了一絲笑容,口中說道:“原來好漢還帶著兵部的關防,那就不是犯人,而是官府的差人了。失敬,失敬。”
他說完之後,轉過頭去,臉上笑容盡去。只聽他對師爺說道:“老潘,還不快將好漢手裡的公文拿來看看?!”
潘師爺沒有法子,只得磨磨蹭蹭地走到蕭東身前,顫抖著伸出雙手,將紙封接了過來。待紙封到手之後,他像兔子般逃回到木臺上,這才開啟紙封,從裡面抽出兩張紙來。知縣不敢落座,站在太師椅旁邊,對潘師爺道:“關防上寫了什麼?”
潘師爺將一張紙拿在手中仔細觀看,口中說道:“寧波市舶司衙門?這、這是什麼地方?”
蕭東一怔,看著潘師爺道:“你不曉得市舶司衙門是什麼地方?”
潘師爺一臉尷尬,將那張紙放在手裡翻過來覆過去檢視,似乎要在紙上找出什麼秘密一般。蕭東又好氣又好笑,口中說道:“也罷。你先不用看市舶司衙門的勘合,兵部的關防總認得罷?”
潘師爺將第二張紙拿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轉頭對知縣說道:“大人,這確實是兵部發下來的關防,上面蓋著兵部的大印。”
知縣伸手將關防接了過去,見紙上寫著兩行大字,不由念出聲來:“茲有兵部火器局吏員蕭東奉命出京辦事,各地府衙照準放行。”
知縣唸到此處,額頭登時滲出了冷汗,抬頭對蕭東說道:“原來大人是兵部派來辦事的上官,下官有失遠迎,多有得罪,還望大人原諒則個。”
他說完之後,快步從書案後繞了出來,想要向蕭東施禮。只是心下慌張,腳下又走得極快,到了木臺邊緣之時足下一滑,登時向木臺下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