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姐姐,我何嘗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只不過等我打算下手的時候,才發現莊內各戶已是盤根錯節,動一發則牽全身了。就拿鄭家兄弟來說,他家一共有兄弟五人,還有姐妹三人,五名男丁之中,有四人娶的是非王姓的女子,不過其中兩名女子的孃家兄弟,卻與王家女子結親。而鄭家姐妹三人,卻有兩人嫁給了王氏子弟。這還只是鄭家一戶的情形。這十餘年間,王氏與非王氏互結姻親,已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形勢。我若是強行驅趕非王氏族人,非得惹出一場大亂子不可。”
王小魚說到這裡,略停了停,看了一眼慕容丹硯,接著說道:“其實我瞧爹爹心下也有些後悔,不該將這麼多非王氏的百姓引入莊子中,只是他老人家一向不說罷了。”
慕容丹硯越聽越是心驚。自從她因機緣巧合住進王家莊之後,一向以為王家莊的百姓對王小魚甚是尊敬,對王員外更是敬若天神,人人張口便說王員外的好處。想不到一片平靜之下,竟然有如此暗流湧動,心下不由感慨萬千。她想起慕容山莊上下也有一百二三十口人,除了十幾位僕婦之外,連廚子都姓慕容。自己的爹爹慕容秋水是武學大宗師,更是江湖大行家,他只許慕容家的子弟居住在山莊之中,想來也是擔心受了江湖仇家的暗算。自己對此事向來沒有多想,直到此時才明白老父親的一片苦心。
只聽王小魚說道:“這幾年間,莊子之中已經是危機四伏。我時時感覺有人正在背地裡想著對付我們父女二人。武老四看上去是莊子內非王姓族人中勢力最為強大的,只不過此人飛揚跋扈,肚子裡放不下二兩油,其實並沒有多大本事。只不過莊內的百姓害怕那個狐狸精在我爹爹耳邊吹枕頭風,這才不敢得罪武老四。我懷疑有人躲在他背後,想要利用武老四來引開我和爹爹的注意,他好坐收魚翁之利。武老四這兩年做事越發沒有顧忌,只不過越是如此,他的形跡露得越多,想要除掉他並不是什麼難事。我擔心的是藏在他背後的那些人才是我們王家真正的對手。”
慕容丹硯說道:“小魚妹妹,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王小魚道:“姐姐有話儘管說便是,哪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
慕容丹硯略一沉吟,這才開口說道:“王家莊是王員外一手所建,雖然規模不小,不過畢竟不是綠林山寨。那些非王姓一族的傢伙到底為了什麼要推翻王員外?這裡又不是官府衙門,趕走了王員外,他們也做不了官。是以我心下好奇,妹妹所說的那些想要對付王員外的傢伙,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王小魚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們想要的自然是我爹爹的家產了!慕容姐姐,你初到東遼縣城,不曉得這裡的情形。這東遼縣原本是荒涼之地,朝廷將一些重犯發配到關外服刑,東遼縣便是這些重犯流放地之一。他們聚集在這裡,慢慢建成了村子,又從村子變成了鎮子。這些人原本都是一些十惡不赦的奸賊,子孫後代又能好到哪裡去?後來朝廷要對付東夷和關外的蠻子,在東遼縣建了衛所屯兵。常言道兵匪一家,這些官兵到了這裡,比土匪還要兇狠,時常搶掠百姓,殺良冒功。後來東夷臣服,朝廷為了削減軍費用度,便將東遼縣的衛所撤除,解散了一些官兵。這些人沒了謀生的法子,流落在東遼縣,更是與土匪無異。如此一來,兵匪勾結在一起,將東遼縣鬧得烏煙瘴氣。他們的子孫自小便目睹長輩搶劫害人,長大之後也走了祖輩的道路。這些人不知禮義廉恥,只知道搶奪別人的錢財為生,說他們是百姓那是高抬了他們,其實就是一群卑鄙無恥、奸詐兇狠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