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事官員,隨便放到京城之外,給個知府也不稀奇。是以蕭大人可不要妄自菲薄,不知道有多少官兒羨慕你呢。”
蕭東連說“不敢”,又將厲秋風和張實引見給了嚴嵩。嚴嵩聽說張實和厲秋風都是商人,倒也並不厭惡,隨意與兩人說了幾句話,便又對蕭東說道:“蕭大人不遠千里,到了東遼縣,想來定然身負重任,可否見教一二?”
蕭東有些尷尬,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口中說道:“實不相瞞,小人奉了上官之命,到寧波辦差。只是出海之時,遇上了大風暴,僥倖逃得一條性命。只是大船破損,在海上漂泊了二十餘日,竟然到了遼東。聽說這裡有工匠能夠修補船隻,是以將船停在了碼頭,與張員外和朱公子上岸買些應用之物。想不到竟然能在這酒館中遇到嚴大人,幸何如之。”
嚴嵩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蕭大人逃過此難,日後在官場之中定然是一片坦途,升官晉爵,就在眼前。”
蕭東急忙拱手說道:“多謝大人吉言。小人敬大人一杯。”
眾人共飲了一杯酒。此時說書先生意興飛揚,講到程咬金夜劫皇槓,說得越發興起。眾酒客都已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更是狂呼亂叫,拍桌子踹凳子,酒館中亂成一團。
蕭東皺了皺眉,口中說道:“大人是千金之體,此處如此混亂,還是不要多留為好。”
嚴嵩道:“這個無妨。實不相瞞,我此次到遼東,並非是有什麼公事。只是趁著閒暇,到關外走走,看看遼東情勢,究竟壞到了何種地步。”
厲秋風聽嚴嵩如此一說,心下一怔,暗想南京六部是清水衙門,不只管不了南方七省,就連南京城內的事情也無權管轄。嚴嵩雖然是南京吏部尚書,若以職權而論,只怕連一個七品縣令都不如。可是此人跋涉數千裡遠赴遼東,還說什麼看看遼東情勢,豈不是太過可笑?
蕭東也是心下驚疑,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大人是南京吏部尚書,留在南直隸何等逍遙自在,何必到這苦寒之地來受苦?”
嚴嵩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去年年底,我奉旨進京覲見。皇上要我暫時不要回轉南京,留在京城之中候命。數月之前,皇上又下旨要我出京。聖旨之中倒沒有說要我辦什麼差事,只是要我沿途考察民情。我想著這幾年遼東地方不寧,時有戰事,這才一路北上,一直到了東遼縣。”
蕭東滿臉堆歡,口中奉承道:“大人不辭辛勞,為皇上分憂,不惜親歷艱辛,到此偏僻之地,真是咱們的楷模。”
厲秋風和張實見蕭東滿口阿諛奉承,心下瞧他不起,卻也只能隨聲附和。厲秋風心下暗想,嚴嵩好**滑。皇帝要他出京考察,若此人真的忠心王事,要麼前往宣府、大同,去瞧瞧韃子兵襲擾邊關,殺戮大明百姓的情形。要麼前往福建,考察當地倭寇禍亂。只不過這兩地都有兵禍,最是兇險不過。遼東雖然是苦寒貧窮之地,這些年卻並無兵災。偶有山中蠻民搶劫,卻也極少殺傷性命。嚴嵩到遼東來走一遭,看似不辭辛苦,其實並沒有多少風險,卻又留下了好名聲。此人之奸滑,只怕與趙高、李林甫、秦檜這等大奸臣相比,卻也不遑多讓。大明立國百餘年,如胡惟庸、藍玉、齊泰、黃子澄等人雖然被皇帝誅殺,可是這些人要麼是狂妄自大、要麼是受到皇帝忌恨,並非是奸滑之輩。這百餘年間,朝廷從來沒有出過這等厲害人物。此人若真的從南京六部轉至京城做官,只怕來日大難,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