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側耳傾聽,只聽到院子外面羽箭破空之聲響成一片。慘呼聲、叫罵聲也不斷傳了進來。眾人越聽越是心驚,不少人身子微微顫抖,幾乎要捂住耳朵,不忍再聽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慘叫聲突然停了下來。片刻之後,箭矢破空聲也倏然消失。城隍廟外恢復了平靜,只不過四周的夜空兀自被火光照得通紅。此時雪花已在城隍廟大門和圍牆頂端積了厚厚一層,與血紅的夜空相互輝映,情形極是詭異。
院子中的諸人聽不到廟外的動靜,心下反倒更加不安起來。
柳生宗巖左手提著雨傘,轉頭對徐承嗣道:“徐公子,方才你去了哪裡?可知道外面來的是哪一路人馬?”
徐承嗣道:“和廣智大師動手的那個小賊是錦衣衛百戶,我擔心他的同夥在廟外埋伏,因此出去走了一遭,想打探一下情形。只是走出不遠,發現咱們守在廟外的兄弟竟然都不見了。我知道勢頭不對,正想趕回來報信,突然遭到敵人的襲擊。這些人武功高強,下手狠毒,我和他們鬥了幾十招,越打越是心驚。好在天色昏暗,我趁著夜色逃入一條小巷之中。敵人雖然追蹤而來,只是我在修武縣城已住了月餘,對城隍廟這一帶的地形道路極是熟悉。是以東轉西繞,總算將敵人遠遠甩開。只不過為了迷惑對方,我不敢沿著大路迴轉城隍廟,只得先向北逃走,然後折向西行,最後又繞向南方。如此兜了一個大圈子,將敵人甩掉之後,我已經逃到了縣衙附近。
“只是我剛剛從小巷中鑽了出來,卻發現縣衙前燈火通明,竟然聚集了無數兵馬。我嚇了一跳,只好又退回巷子中。聽到帶兵的武官大聲下令,竟然是要突襲城隍廟。我知道情勢不妙,急忙趕了回來,要向柳先生報信。只不過一路之上,遇到數隊官兵馬隊,從不同的方向正在向城隍廟逼近。我只好一路兜兜轉轉,躲避官兵,最後從城隍廟北側繞了過來。城隍廟坐東朝西,我趕到廟門前時,南、西兩面已被官兵大隊人馬堵住,北面也有官兵跟了上來。估計東面也有官兵趕到。我離著廟門還有數十丈之時,聽到官兵正在放箭。待我到了廟門前,恰好遇到了廣智大師,這才一同逃入廟中。”
柳生宗巖聽徐承嗣說完之後,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徐公子少年英雄,心思縝密,不惜以身犯險,老夫佩服。”
徐承嗣見柳生宗巖說話之際,神情漠然,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似乎能夠看透自己的心思,是以心下倒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好在柳生宗巖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便即轉頭去與石島主小聲說話,徐承嗣這才略略放心。
紀定中仔細聽了片刻,廟外再無任何動靜。黃崇看了紀定中一眼,臉色鐵青,小聲說道:“趙伯伯完了。”
紀定中哼了一聲,道:“他不顧念咱們五家的交情,獨自逃走,你難道還替他難過不成?”
黃崇心下一寒,暗想若不是你們聶家這些年囂張跋扈,逼得咱們四家只能聯結自保,趙家又怎麼會急著逃走?只不過眼下陸、趙兩家已經覆滅,自己雖然是杜家傳人,可是族人所剩無已。此時萬萬不能得罪聶家,否則自己遇難倒沒什麼,只怕紀定中不會放過黃旭。是以黃崇不敢反駁,只得沉默不語。
便在此時,忽聽柳生宗巖大聲說道:“聶老先生,看樣子咱們都上當了。老夫想與你談一個交易,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聽聽?”
柳生宗巖此言一出,不只紀定中、黃崇、閔道士等人大吃一驚,就連一向沉穩的聶老太爺也是神情一變。他看著柳生宗巖,似乎要從此人的神情上推測他在打什麼主意。片刻之後,聶老太爺沉聲說道:“柳老先生,你這句話可讓老朽聽不明白了。你此番耗費了無數心血,想要圖謀咱們封門村。眼下老朽已成了甕中之鱉,你卻突然要和咱們談交易,世上哪有如此好事?”
柳生宗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