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已是緊張萬分。原本想請雲中子退回來,或是眾弟子一擁而上,聯手斬殺柳生宗巖。可是他知道雲中子一向自負,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論是要他罷手不戰,還是上前助拳,都比殺了他還難受。而且如此一來,天山派名聲掃地,只怕在江湖中再也抬不起頭來。是以他只能急得真跺腳,卻是束手無策。
待得那名道士將閔道士叫到紀定中面前,紀定中講了自己的主意,倒正合閔道士的心意。他心下暗想,自己是天山派的大師兄,若是公然將師父叫了回來,師父定然大怒,定死也不肯丟這份面子。就算師父無奈之下退回大殿,必然惱羞成怒,自己非得受重罰不可。若是由紀定中出面,事情便好辦了許多。到時只說紀定中另有計謀,這才將雲中子“請”了回來,於雲中子自己和天山派的面子上都沒什麼損失。是以閔道士連連點頭,口中說道:“紀先生此計甚妙,咱們天山派自無二話。若是師父退回,貧道自當率領一眾師弟攔截倭寇的追擊,讓師父平安退入大殿。只不過……”
閔道士說到這裡,便即住口不說,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紀定中察顏觀色,知道閔道士心中有事,於是問道:“道長有話儘管說便是,咱們並肩禦敵,不必有什麼隱瞞。”
閔道士故意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家師一向講求武林正義,此番出面與倭寇決戰,已存了必死之心。若是不殺了敵人,絕對不會甘心。雖然眼下敵眾我寡,家師身陷險地,可是貧道要他就此退回,只怕他老人家不會答允。是以貧道以為,紀先生是這城隍廟的主事之人,由先生出面,將家師請了回來,他或許才會答允……”
紀定中是何等人物,聽閔道士說話,心下雪亮,知道這些道士害怕雲中子為了他自己和天山派的面子,死活不肯退回,或者迫不得已退回之後,要找這些道士的麻煩,這才要自己出頭,將雲中子“請”回來。他心下暗想,這些所謂的武林中的名門正派,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事情都到了如此緊急的關頭,還在玩弄這些小心機,可笑,可笑。
只不過紀定中心下雖然這樣想,表面上卻仍是一臉平靜,口中說道:“閔道長說得不錯。眼下倭寇勢大,而且紀某瞧著木城上的倭寇時刻都會亂箭偷襲,咱們自然不能讓雲中子道長孤身犯險。紀某這就將雲中子道長請回來,阻擊倭寇追兵之事,就交給閔道長和貴派各位英雄了。”
閔道士聽紀定中一口應承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道:“紀先生放心便是。咱們天山派就算拼到最後一人,也絕對不會後退一步。倭寇想要攻入大殿,只能從貧道的屍體上跨過去。”
紀定中聽他說得壯烈,拱手說道:“天山派不愧是名門正派,紀某佩服。待咱們殲滅倭寇之後,紀某一定將貴派之義舉傳諸於天下,好教江湖各大門派都知道貴派英雄的俠義之風。”
閔道士謙遜了幾句。便在此時,只聽柳生宗巖冷笑道:“雲中子,你已是黔驢技窮,還要做困獸之鬥不成?!”
閔道士轉頭望去,只見雲中子雖然兀自揮劍搶攻,但是出劍比之此前已慢了許多。柳生宗巖原本負著雙手,只是看著長劍刺來之時,或者輕輕一轉,便即避到了旁,或者大袖隨意一拂,輕輕鬆楹地破解了雲中子攻來的劍招。但是此時柳生宗巖卻是雙臂張開,身子似乎瞬間高出了不少,原本一臉悠閒的神情,此刻已變得陰毒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