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估摸著已近二更天,石屋牆壁厚重,觸手冰涼。厲秋風伸手在牆壁上試著推了幾下,知道就算自己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厚,也決計無法將牆壁震塌,只得作罷。他又走到鐵門之後,雙掌用力推出,只聽一聲悶響,鐵門晃了幾晃,卻是屹立不倒。
厲秋風從旁邊牆壁上取了一盞油燈,貼近鐵門仔細檢視。這才發現鐵門與牆壁之間的轉軸竟然是用鐵水澆鑄而成,使得鐵門嵌入條石砌成的牆壁之中,只憑人力絕無開啟的可能。外面以門閂將兩扇鐵門鎖緊之後,這兩扇鐵門便與牆壁嚴絲合縫,恍若一體。
厲秋風面對著石牆和鐵門,當真是一籌莫展。思慮良久,他知道今日只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從這石屋中逃出去,心下頗為沮喪。
昨日上午他離開修武縣城之後,一路向西北而行,折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時辰。他不只沒有歇息,更是粒米未進,此時已是又飢又渴。他緩步走到一張木床邊,仰面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閉目調息,原本焦躁的心情這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心中暗想,自己在山坡上應付那名黑袍人,應該不會被他和一眾黑衣人瞧出破綻。那農夫被自己以重手擊暈,沒有十二個時辰也絕對醒不過來。倒是晚上遇到的那個老傢伙極是厲害,對自己不住試探。自己冒稱武當派弟子,不曉得是否被這個老傢伙看出破綻。不過這個老傢伙若是想殺自己,方才便可下令讓那黑袍人動手。此時將自己關在石屋之中,或許還想從自己身上查到些什麼。既然如此,他便不會猝下殺手。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稍安。他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有人開啟鐵門,他便要先下手為強,將來人或擒或殺,先闖了出去再說。
厲秋風思忖了老半天,一陣倦意湧了上來。他調勻呼吸,使得真氣在七經八脈中緩緩執行,不知不覺之間已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又回到了到錦衣衛當差之前與那人隱居的山谷。正是初春時分,萬物復甦,地上長出了一層淺綠。他站在蜀山深處捨身巖的懸崖邊上,眺望遠處的無極峰峰頂。一陣陣霧氣從崖下湧了上來,慢慢地將四周的一切都遮掩住了。
他並不是一個人站在那裡。那個人盤膝坐在他右首的一塊岩石上,眼看著霧氣越來越重,將兩人的身影慢慢籠在濃霧之中。那人沉聲說道:“世間之事,便如同咱們眼前這層霧氣,若有若無。你若想知道霧氣之外的情形,單憑人力,有時決計無法辦到。若是到了這種時候,便要靜下心來,靜待霧氣散去,萬物便皆在眼前。霧氣雖重,總有盡時。若是不管不顧地在霧氣中亂闖亂撞,只怕一個不慎,跌入懸崖之中,便是屍骨無存的下場。是以武功也好,智謀也罷,須得講究一個忍字。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方可洞察人情世故。待到出手之時,卻是動如脫兔,一擊即中!”
厲秋風恭恭敬敬地聽那人說話,正想請教如何才能從“堅忍”轉為“脫兔”之時,忽聽得一陣怪異之聲,緊接著從懸崖下升起一張碩大無比的人臉,在霧氣之中慢慢上升,從空中俯視著厲秋風。
厲秋風大驚失色,右手猝然拔刀,只不過一伸手卻抓了一個空。厲秋風心中一凜,低頭望去,腰間哪裡還有繡春刀的影子?
厲秋風只覺得五內俱焚。便在此時,腳下突然一輕,地面瞬間塌陷,現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厲秋風猝不及防,身子直向大洞中墜落
厲秋風猛然睜開了雙眼,這才發現自己仍然躺在石屋中的木床上。只不過室內牆壁上的油燈已滅了不少,只有四五盞油燈還亮著。油燈光亮微弱,使得石屋之中變得頗為昏暗。
只聽得鐵門正在喀吱作響,似乎有人正在門外抽動門閂。
厲秋風左手在木床上一撐,身子已然騰空而起,直向門口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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