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心下猶豫,有些人原本將銀子放入懷中,此時卻又將銀子掏了出來,打算還給衙門,然後拍拍屁股離開修武縣城。方才人聲鼎沸的院子登時靜了下來,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於帆見群豪如此模樣,略略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正想說話。卻見坐在韓去思身邊的紀師爺站起身來,一臉笑容地對眾人說道:“各位英雄,方才於大人這番話乃是好意,提醒各位謹慎小心,以免生了誤會。各位都是江湖中的好漢,一向同氣連枝,否則也不會千里來援。韓知府說了,此次衙門與各位英雄齊心合力,共度危難,絕對不會有挑撥離間之意,還請各位不要憂慮。”
群豪聽了之後,這才略略有些放心。不過有人在人群中高聲說道:“你是哪一位,說話算數麼?”
紀師爺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在下紀定中,乃是韓知府的文案幫辦。”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文案幫辦,也就是百姓口中所說的師爺。方才在下所說之事,乃是韓知府授意,並非是在下的主意。”
紀師爺話音方落,韓去思慢慢站起身來,看了於帆一眼,目光中盡是不滿之意。群豪見此情形,知道於帆那番話定然不是韓去思的主意,這才將心放回到肚子中。只聽韓去思道:“紀師爺說得不錯,本官可以向各位保證,咱們眼下第一要務是找出火燒無極觀的兇手。若是有人找到線索,賞銀五百兩。捉住與兇案有關之人,賞銀一千兩。若是查到了真兇,賞銀三千兩!”
韓去思話音方落,在場的各幫派首腦登時雙目放光,更有人忍不住大聲鼓譟起來。韓去思身為洛陽知府,自然是一言九鼎。就算捉不住兇手,只要查出線索,卻也能得到五百兩銀子。這買賣穩賺不賠,眾人豈能不欣喜若狂?不少人心下已自開始盤算,出了這宅院之後,便要安排人手,就算將修武縣城翻過來,也要查到可疑之人。
厲秋風見紀師爺和韓去思三言兩語,便將情勢扭轉過來,心下暗自佩服。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江湖人物若是盡數出動,即便一無所獲,卻也能驚擾兇手,使得兇手不敢輕舉妄動。如此一來,原本負責查案的韓去思、黃崇等人便可置身事外,作壁上觀,盯著群豪與兇手爭鬥,自己卻可坐收漁翁之利。
厲秋風見於帆神情尷尬,站在一邊頗為不安,心下略有些驚疑。他與於帆並無深交,不過知道此人在官場之中混了二十餘年,算得上是極為精明之輩。今日卻屢次失言,與平時相比大不相同,倒有些奇怪。
念及此處,厲秋風緊盯著於帆,心下念頭急轉。他無意之中瞥了韓去思一眼,卻見他正與紀師爺對視,只不過兩人目光一碰,便即將腦袋轉向了一邊。厲秋風心下一凜,突然想起方才紀師爺起身說話之前,並未與韓去思說話。他所說的那些話,只怕壓根不是韓去思的意思。後來韓去思以重金消除群豪的疑慮,只不過是順著紀師爺的話出來罷了。聯想到當日在洛陽知府衙門偷聽韓去思與紀師爺說話的情形,厲秋風心下暗想,韓去思和紀定中表面上乃是一主一僕,不過兩人背地裡的關係十分奇怪,倒似紀定中是主,韓去思是僕。方才於帆出言失誤,引得群豪不滿。紀師爺竟然敢擅作主張,自行向群豪做出許諾。而韓去思卻又順著紀師爺說話,給出了令群豪無法拒絕的重賞。雖說紀師爺擅自說話是為了破解尷尬,只不過以他區區一個師爺的身份,卻也不敢不經東家的允許,便即自行說出這樣的主意。
厲秋風思忖之際,群豪已是議論紛紛,人人興奮不已。紀師爺見此情形,微微一笑,對群豪說道:“各位既然沒有異議,便請各自回去,早做準備。若是發現有何線索和可疑之人,儘可以到衙門通知咱們。一經查實,賞銀立時足額髮放!”
群豪歡聲雷動,紛紛與韓去思、黃崇施禮告別,這才結伴離去。厲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