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橋說話之際,劉湧一直在四處打量著殿內的情形。這座正殿空空蕩蕩,竟然連一尊佛像都沒有。除了地上兩具屍體和一個蒲團之外,便沒有任何東西。他聽得司徒橋仍在得意洋洋地講述姚廣孝之死,心下有些煩躁,對司徒橋說道:“姚廣孝的死活與咱們沒有什麼關係,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找出通往山外的密道,儘早離開此地才是。司徒先生,請問你有何高見?”
司徒橋看著姚廣孝的屍體,嘿嘿笑道:“若是有密道,必然就在這座靜心寺中。不過劉先生,我有一句話,說出來只怕你不大喜歡聽。”
劉湧心下一凜,道:“願聞其詳。”
司徒橋指著姚廣孝的屍體道:“這座靜心寺之中的機關本來厲害無比,可是已經盡數被劉姚氏破解了,可見劉姚氏的本領,尚在姚廣孝之上。若是靜心寺中另有密道通往洞窟之外,想來劉姚氏不必大費周折,儘可以從密道之中進入靜心寺。是以依我來看,進入這靜心寺的道路只有一條,便是咱們走來的那條路。”
眾人聽他如此一說,心下俱都大失所望。獨有厲秋風冷笑一聲,沉聲說道:“司徒橋,你打算讓我們盡數死在這裡,陪著姚廣孝,好讓你和你家族的秘密不至於洩露出去,是也不是?”
司徒橋搖了搖頭,對厲秋風說道:“我知道你是錦衣衛,想來有些事情瞞不過你。當日我逃出司徒家,卻也並非單單只是為了家中長輩逼我讀書考取功名。我原本對什麼江湖恩仇並不放在心上,只不過自我記事以來,便見到家中時常有神秘詭異的人物到來,與族中的長輩密議什麼事情。待我十二歲之後,才知道我家當年被朱棣和姚廣孝迫害,祖先一族十不存一。在其後的近百年間,先輩們為了復仇,與同樣受朱棣和姚廣孝殘害的建文帝遺臣的後代結成了聯盟,處心積慮去禍害朱棣和姚廣孝等人的後代子孫。我曾隨著一位伯伯掘了姚廣孝族叔姚巍的墳墓,將姚巍挫骨揚灰之後,在他的墓中找到了一卷《物問》。這卷書是當年公叔般所寫,裡面盡是各種機關秘術的設定方法。我便起了好奇之心,再也不想去報什麼世仇。因為醉心於這些學問,時常受到父母和族長的斥責,最後我便逃了出去。只不過我想姚家既然藏有《物問》,必然還有其它上古奇書。是以踏遍數省,專門去掘姚氏一族的墳墓。墳墓掘開之後,我便將墓主挫骨揚灰,剩餘的骨灰大多拋入茅廁。只有有名者的骨灰混入屎尿,封入五鬼塔之中。這樣既報了家仇,亦有利於我尋找奇書。我將此事說與你聽,是想讓你明白,報仇並非是我的目的,我更不怕這訊息洩露出去。因為各位都是江湖高人,自然懂得其間的厲害關係。做這件事情的並非只有司徒一族,朝野上下,都有我們的勢力,否則早就翻了船了。在這股勢力之中,司徒一族只怕是最弱小的一支。背後主持大事的家族,其勢力之大,遠非你所能想象。否則近百年來,東廠和錦衣衛何等厲害,難道沒有察覺建文帝的遺黨在搗亂麼?可是為什麼始終沒有興起大案,你想過沒有?”
司徒橋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圈。
厲秋風心下雪亮。昔年朱棣殘殺建文帝手下的大臣,手段之殘忍可以說是世間罕有。只不過被他迫害的那些人卻也是四海之精英,雖大半慘死,躲過朱棣屠刀的卻也不少。近百年來繁衍生息,勢力不可謂不強大。只怕朝廷各部、各地督撫衙門、駐屯軍隊、乃至江湖各大幫派,早就被這些人滲透於其中。東廠和錦衣衛何等厲害,尚不能將其連根拔除。在場的諸人若是想向朝廷揭發此事,只怕連衙門大門還沒走出去,便被人滅口。想到此處,人人心下均想:“此事危險萬分,須得裝作毫不知情,才能逃過來日大難。”
鄧遙和林義郎知道司徒橋竟然是忠於建文帝的大臣的後代,心下既驚且喜,早就打算逃離此地之後,便要到官府去揭發司徒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