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覺站起身來,雙手合什,口中連聲道謝。那幾名無極觀的女道士從食盒中拿出幾盤饅頭,又端出一罐熱氣騰騰的粟米粥,並幾盤青菜,齊齊地擺在了桌上。圓覺對慧清說道:“你帶上一盤饅頭和兩碗粥、兩盤青菜,送去給厲大俠和司徒先生。”
慧清答應了一聲,正要起身之時,為首的那名女道士急忙說道:“不勞大師費心,那兩位先生的飯食已然有人送過去了。因為大師是出家人,是以咱們送來的都是素餐。送給那兩位先生的食盒中,還多加了兩盤饃饃。”
圓覺暗想無極觀做事倒是周到,比之自己當年在觀中之時更顯大氣。想來雲軒主事之後,無極觀威名日盛,勢力大張,接待外來信眾之時,也是更有底氣了。
那幾名女道士離開之後,圓覺先是帶著眾尼默唸了一遍供養偈,這才拿起筷子吃飯。慧清等人見師父動筷,這才敢拿起碗筷來吃飯。
眾人自從逃出苦樂庵,一路奔波,只吃了些乾糧,這是數日來第一頓有飯有菜的熱餐。雖然只不過是饅頭青菜,卻也吃得甚是香甜。待到吃完之後,眾尼雙手合什,默誦了一遍結齋偈。待得誦完之後,慧清帶了幾名女尼將碗盤和筷子收拾整齊,放回到食盒之中。
此時已是亥時,只聽得屋外寒風嗚咽,吹得茅屋的板壁噼啪作響。慧淨對圓覺說道:“師父,當年你也曾在這裡住過麼?”
圓覺道:“三十多年前,無極觀可沒這般風光。那時除了偶爾有武林同道前來拜訪之外,山下信眾是進不了無極觀的。前任老觀主性子淡泊,不喜與人交往,每日裡常在觀溪臺打坐練劍。是以這裡壓根就沒有什麼屋宅,而是老觀主修練武藝的所在,我又怎麼會在這裡住過?方才我瞧無極觀的規模比三十年前大了不少,雲軒真人老成持重,又不失靈活,才使得無極觀如此興旺。”
慧淨笑道:“看雲軒真人的模樣,確實像神仙一般。只不過這裡既然是老觀主生前修練武功的所在,更應珍而重之,怎麼在這裡建起茅屋,用來招待客人,倒顯得對前輩不敬了。”
圓覺一怔,隨即笑道:“道家講究清淨無為、率性自由,無極觀西側和背後都是懸崖峭壁,只有東側這觀溪臺還算寬闊些,在這裡建起屋宅來卻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慧明在一邊說道:“無極觀前那片空地好大,依弟子看足能站上數千人,為何不在那塊空地上建了屋宅?”
圓覺道:“小孩子家懂得什麼?那裡正對著無極觀的山門,若是建了些不三不四的茅屋,豈不是太過兒戲?無極觀是坤道修行的道觀,又不是開門納客的客棧,若是在觀前建了屋子,只怕官府也不答允。”
慧文道:“師父,您當年在無極觀中修行,可是後來卻投入釋門。是不是您發覺咱們佛家才是……”
她話未說完,圓覺立時衝她擺了擺手,道:“慧文,萬萬不可說出這等褻瀆仙家的話來。佛家也好,道家也罷,都是引人一心向善,原無高低之分。為師願意侍奉菩薩,是因為自感罪孽深重,一心要長伴青燈古佛來贖罪。這些年來,我誦讀的最多的便是《地藏經》,便是要贖我的罪過。道家講究的卻是清淨無為,為師身負重罪,這一生哪敢去求清淨無為?”
她話音方落,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緊接著有人說道:“鍾大姊用過飯了麼?”
圓覺聽出是雲軒的聲音,急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前,親自將門開啟。卻見雲軒笑盈盈地站在門外,身後只跟著清雲等兩名弟子。圓覺將雲軒請進屋內,口中說道:“多謝真人款待,貧僧感激不盡。”
雙方落座之後,雲軒笑道:“鍾大姊當年在觀中之時,貧道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大姊親手做的飯菜。今日只不過是一些粗茶淡飯,倒教各位見笑了。”
圓覺謙讓了幾句,卻聽雲軒說道:“貧道有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