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拉著她的手,把她往馬車上扶:「你懷著身子,不能太過勞累,再說天黑路滑,坐在馬車裡安穩些,妹妹別推辭了。」
田恬喊她妹妹,讓她受寵若驚,感動之餘還是忍不住道:「民婦粗陋,哪配坐這麼好的車,沒得髒了那麼好的馬車。」
孕婦的婆婆此時也從人群中走出來,附和孕婦的話:「大人,夫人,您們就讓春娘走回去吧,都是莊戶人家,哪有那麼精貴。」
「懷孕婦人自是最精貴之人。」徐慕直接吩咐香蘭:「快把人扶上車。」
「是。」香蘭領命。
田恬見徐慕如此做派,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他除了貪一些,其實還是有點人性的,這讓她絕望之餘有種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又看到了一點曙光。
也許,他還能掰回來,只是過程比較困難。
孕婦及孕婦婆婆拒絕不過,連連道謝。
徐慕田恬等人浩浩蕩蕩回去,徐慕立刻被田恬安排躺到床上歇息:「相公,你先躺會兒,村長已經派人去鎮上請大夫連夜趕來診治,應該過一會兒就到了。」
徐慕躺在簡陋粗糙的床上,左右不得勁,但他也沒什麼可挑剔,這已經是村長家最好的房間:「我都說了沒事的,不用請大夫。」
「寒冬臘月的,你從水塘裡走了一遭,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比較好。」
徐慕執拗不過,只得聽從夫人安排,再次見到夫人對他噓寒問暖,這段時間鬱結全部開啟:「夫人,我很高興。」
「你高興什麼?」田恬無語,都掉進水塘裡了,還高興的起來,她也是服了他了。
「能見到夫人再次伴在身側,我很高興。」徐慕緊緊凝視著她。
田恬小臉微微發紅:「屋子裡還有人呢,不許胡說八道。」一點知縣的威嚴都沒有。
徐慕笑,並未再多說什麼,片刻,聽到門口一陣動靜,忍不住問:「外面怎麼回事,好像人很多的樣子?」
田恬也聽到聲音了:「我出去看看。」
徐慕點頭嗯了一聲。
田恬開門出去,便看見外面黑壓壓一片,有的打油紙傘,有的頂著蓑衣,村長院子裡站滿了人。
「鄉親們,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未回去歇息?」田恬驚的不輕。
上了年紀的三叔公披著蓑衣站出來回來:「夫人,我等不放心知縣大人,確認他人無礙之後,我們在回去歇息。」知縣大人和知縣夫人於他們有大恩,在沒有確保大人身體無礙之前,他們哪裡也不去。
田恬既是感動又是心疼:「我在這裡多謝大家好意了,大人他很好,身子無礙,你們快回去歇息吧,現在外面還下著大雨,大家也要注意自己身子,千萬別著了風寒。」
「我們都是糙漢子,風吹日曬已經成習慣了,這點子雨沒什麼大不了。」
田恬一直相勸,但村民們就是不肯離開,最終田恬也沒辦法,只能進去把此事告知徐慕。
徐慕動容不已:「夫人,其實這都是你的功勞,他們如此都是因為你,我實在」下面的話不知怎麼說出口。
不過徐慕沒說完,田恬也能猜到他的意思:「相公,你想岔了,其實節衣縮食,還有我典當的衣裳首飾,幾乎都是你出的銀子,這其中你也功不可沒。」雖然徐慕在最後關頭沒有幫忙救人,但徐慕也不是全然沒有功勞:「再說你收拾了哄抬米糧的黑心商家,讓全縣百姓能吃到平價米糧,他們對你心存感激也是情理之中。」
田恬就是要在徐慕跟前多說百姓們的好話,只有徐慕覺得好,只有徐慕心軟,此事才有轉圜之機,百姓們才有一條活命的路,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已經窮途末路了,完全沒有銀子再支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