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味道蘇鳳章的臉色就有些發黑,趕緊深呼吸了兩口才平靜下來,他得珍惜現在乾淨的味道,因為很快他就享受不到了。
蘇鳳章略微清理了一下號房坐下來,發現除了是廁號之外,這號房其實還不錯,光線充足,桌椅板凳都是完好無損的。
他心情是平靜了,對面剛坐下來的那人卻悲痛無比,一坐下來就哀嚎了一聲,喊道:“這下子完了,我肯定是考不中了。”
“噤聲!”
沒等他繼續哭嚎,一個冷厲的聲音傳來,嚇得那人趕緊收起了眼淚。
青州府是大府,江南又是文風鼎盛的地方,考場裡頭足足近三千個座位,分別排列成一行一行的,這麼大的場地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廁所,事實上每一排最後的位置都是茅房。
所以跟蘇鳳章一般待遇的考生至少也得有五十個人,這機率可不小。
號房有些狹窄,也低矮,蘇鳳章在南方是個難得的大高個兒,可想而知坐在裡頭會有多麼憋屈。唯一要慶幸的大約就是這裡靠近茅房,因為格局的緣故顯得特別寬敞一些,這倒也是意外之息了,蘇鳳章苦中作樂的想著。
很快便有衙役拿著筆墨紙硯開始發放,原本因為進場顯得有些雜亂的考場也立刻變得安靜下來,蘇鳳章照舊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才開始等待。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方知府又帶著一群監考官開始巡視考場,他腳步不停,很快轉完了整一個考場,這才宣佈考試正式開始。
蘇鳳章意外的發現這位方知府確實是個秒人,這考場裡頭定有許多他熟悉的考生,但這位知府大人的腳步穩穩當當,毫無變化,對誰都沒有特別留意。
行事這般小心點知府方大人,跟文先生口中那個肆意放蕩的年輕人截然不同。
院試只有正試、複試二場,主要考的是時文和試帖詩,按照規矩第一場考試錄取的人數應該是最後錄取秀才名額的一倍,也就是說,青州府錄取秀才名額是五十名,那麼這近三千人中,只有一百人能夠透過第一場。
一百人中只有一個人能透過第一場,第二場又得直接腰斬一半,可謂十分殘酷。
試題公佈之後,蘇鳳章倒是微微鬆了口氣,只因為第一場的試題中規中矩,時文和策論幾乎都是圍繞著治理河道一事。
若是以往,這對於童生們而言有些難了,可此時來參加院試的童生,只有八九都是參加過治理河道一事的,除非那幾個月光顧著怨天尤人去了,不然好歹能寫出一些東西來。
在從河道回來之後,蘇鳳章就琢磨過考題的事情,當時還拉著文先生和文竹寫了不少有關治理河道的時文,這會兒自然是下筆如有神。
早有準備,心中又有真貨,蘇鳳章只覺得這一番寫得酣暢淋漓。
不只是他,等在考場外見到文竹的時候,後者也高高興興的,私底下拉著他說:“我覺得自己寫得挺好的,這次說不定真的能中。”
如果不是隔壁茅房的味道不屈不撓的傳過來,蘇鳳章甚至會覺得正常院試不錯。
終於現在,他記憶之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依舊是隔壁那揮之不去的惡臭。
果不其然,發案的一百個名字之中,蘇鳳章位居榜首,而文竹也吊在了尾巴上。
等到第二場開始的時候,文竹倒是輕鬆多了,笑著說道:“我能考過第一場就不錯了,也算是對得起我文家的列祖列宗嘍。”
此次進場的考生少了許多,蘇鳳章終於擺脫了坐在廁號的命運,畢竟人少好安排,根本沒必要讓考生坐在那邊去。
除非是惡趣味的考官,不然文官對於讀書人都是較為體諒的。
蘇鳳章不知道的是,在髮捲之前,坐在方知府身後的幾位山長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鼓起勇氣問道